“东营都尉姜巍。”
宋洹之点点头,不再理会此事,“怀仁那边的铺子情况如何?”
玉书道:“正要跟二爷回禀,怀仁那笔旧账拖了多年,那何四爷仗着从前一点旧谊,累年拖赖,管事们忌惮他身份,只能跟着赔笑脸。再有收了他私底下好处那些个……自然想方设法替他遮掩,这回要不是凑巧给爷知悉,只怕这笔数还能拖个几年。”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破烂不堪的册子,“在望南楼库房翻出来的,单是从货行起的京货,就赊欠有一万多两,杂七杂八加起来,三万数之多,大奶奶她……”
“行了,”宋洹之抬抬手,只要有余数归回公账,家里花用不受拘束,祝琰那边行事便宜就成。“回头跟嫂子打声招呼,就说账面吃紧的事我听说了,有些不服管束的刺头,直接已发落了,往后再有这等事,嫂子不便出手,尽管叫人知会我来代劳。”
玉书道:“想必这会儿大奶奶那边已经得了信,回头小人再跑一趟回大奶奶一声。”
宋洹之毕竟是小叔,不好当面驳斥新寡的长嫂,有些事做得说不得,顾全侯府体面,少不得想些折中的法子,既叫长房知道他的态度,又不过于闹僵了彼此脸面挂不住。
见玉书欲言又止,信手翻了下手里的卷帛,“还有事?”
玉书支支吾吾道:“才乔世子派人过来,问、问二爷今儿晚上还去不去明月楼。说是、说是——”
宋洹之扫他一眼,“说。”
玉书脸上带了几分不自在,“说是楼里新买了几个伶人,乔世子挑了最、最那个颜色好的两个,专给您留着咳咳……”
他自幼跟着宋洹之办差,自然知道自家二爷在酒色上头有多克制,别说外头的伶人伎子,就是屋里的通房艳婢也不曾有过,乍然听见乔世子派来的人说这些话,他当时就愕住了。此刻更不敢瞧宋洹之的脸色,怕主子面上抹不开要拿他发作。
宋洹之默了半晌,手指搭在眉头上,隐约似是头疼,唇角轻掀,斥了一字,“滚。”
玉书筋骨一松,含笑躬身告退,“小人明白了,这就回了乔世子去。”
玉书尚未走出院门,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迎了上来,急急拦住他问,“二爷可在里头?”
玉书努努嘴,“在呢,大冷天出这么多汗,刘管事这是怎么?”
刘管事抬手抹去额上的汗,凑近玉书讨好笑道:“烦请小哥透个底,这会子二爷心情还好?怀仁那边的差事是我没办好,实在拿那位爷没法子,大奶奶已经罚了我半年月钱,说叫我长长记性。嗳,这些都好说,就是打我几棍子,撵了我去,也不敢叫声冤枉。怕只怕二爷不原宥……”
玉书笑道:“刘管事与其在这担心,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二爷赔罪吧。家里这些差事给你管着,是主子把你当自己人瞧,觉着你有几分本事,不忍屈了你的才。你倒好,做些什么糊涂事?瞧着大奶奶跟二奶奶庶务繁忙,又是女流之辈,不可能亲去怀仁查实,你就敢跟那姓何的瞒天过海摆弄乾坤,你贪的那些东西,足够告你个窃家欺主之罪,这些个糟污事,透给夫人和大奶奶知晓,够你死几回!如今这家里家外,一应仰赖二爷,我托大劝您一句,往后那些不该起的心思便都歇了吧。”
刘管事连连躬身,他说一句,便应一声,玉书瞧敲打的差不多了,指了指里头,“这会儿二爷有闲,你赶紧进去。待会儿二奶奶来了,莫耽搁了二爷跟奶奶说话儿。”
刘管事堆笑道了谢,缩着肩膀进入内堂。此刻屋中并无女眷,只张嬷嬷带着个小丫头守侍在稍间。
宋洹之靠坐在东侧间的椅上,闻声抬起头来。
他面容清俊端雅,身量修长提拔,此刻落日余晖笼在面上,令那过于疏冷的表情添了一抹柔色。平素这人极少在人前露面,与底下人打交道不多,多数还摸不清他脾气秉性。
管事不敢多瞧,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小人该死,特来向二爷请罪。”
宋洹之未叫起,负手踱步到窗前,缓缓道,“你在嘉武侯府当差,已超过了二十年吧?你祖父,你父亲,你几个弟兄,都跟着侯爷办过差。”
刘管事垂首愧道:“是,小人辜负了侯爷信赖,也辜负了二爷,实在惭愧……”
宋洹之道:“兄长在时,曾向我夸赞你为人忠义。”
提及宋淳之,刘管事两眼一红,几乎落下泪来,“二爷,小人实在是……”
“二奶奶年纪轻,来家里时日还短,我外头事忙,不能时时顾着内宅。”他抹掉窗纱上勾住的一片叶,声音听来清朗低醇。
刘管事琢磨这话的意思,立时以额触地,叩首道:“小人明白。请二爷放心,小人再也不会做出糊涂事来。”
宋洹之默然片刻,叹了声道:“过往那些事,我不追究。只从此后——”
刘管事铿然叩首,“从此后,小人肝脑涂地,回报二爷跟奶奶。”
外头传来侍婢的请安声,张嬷嬷等都含笑迎了出去。宋洹之隔窗瞧见一个淡色的影子,被婢子簇拥着,正朝这边走来。
刘管事起身擦干了泪,忙垂手告退出去,迎面遇上祝琰,立在阶下向她伏跪叩首。
刘管事在内宅素有体面,底下无数仆从侍婢归他管着,祝琰心下生疑,面上不显,含笑命他起身,吩咐张嬷嬷好生送他出去。
跨入内堂,便见宋洹之凭窗而立,祝琰一面摘耳环,一面抬眼问他,“适才二爷传刘管事说话?”
宋洹之略抬眼,侍婢们便垂首退了出去。
门自外阖上,橙红的夕阳隐去,祝琰落在了他与槅门之间的暗影里。
“嗯,吩咐些小事。”他靠近过来,指头贴近她捏在耳际的手,替代了那个位置。
温热的指尖揉了下软薄小巧的耳垂,将耳环的银钩轻取下来。
他的手却没挪开,食指指背柔柔挨蹭着雪嫩的面颊,低声道:“脸色这样苍白,本就着了寒,又忙到现在,累坏了?”
祝琰紧攥袖角,脊背抵在门上别扭地偏过脸去,“二爷说话,不必、这么近……”
宋洹之抿了抿唇,稍稍退开些距离,“要不要沐浴?适才吩咐张妈妈替你备了水。”
祝琰点点头,从他身前转开,虽背对着他朝里走,仍能感受到那束过分灼热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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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祝琰换好寝衣,雪歌等再次退出了内室。
撩开帐幕,宋洹之望了过来,“听说今日你大喜,收了个义子,认了一门干亲?”
祝琰正为此事纠结不已,爬进帐里,跪坐在堆叠的锦被侧旁,“正想问二爷,徐家与咱们侯府,一向往来如何?母亲宽慰我说不打紧,但我瞧着——”
“瞧母亲与徐夫人说话,一向不大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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