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
祝琰弯身行礼,上首坐着的妇人忙唤“使不得”,朝祝瑜令道:“还不将你妹子扶着。”
祝琰被乔夫人拉到身边,上下打量一回,握着她的手道:“听你母亲说,才跟宋世子出了趟远门儿?歇过乏来没有?我们这一来,倒惊动你奔波一趟。”
祝琰垂首摇了摇头,“乔夫人客气了,您难得过来,晚辈自当来行礼问安,也好些日子没见姐姐,心里头正惦念。”
寒暄了一阵后,嘉武侯夫人含笑开了口,“你乔伯母不是外人,不必如此拘束。你这些日子胃口不好,早膳是不是又没用多少?韩嬷嬷叫厨上给你做了几样开胃的点心,你陪着乔大奶奶一块儿用些吧。”
祝琰起身道声“是”,扶着祝瑜的手朝外间走。
乔夫人半眯着眸子目送姊妹二人身影消失在帘后,似笑非笑地道:“你这二媳妇儿,倒比她姐姐强些,我却没你这样的好福气。”
嘉武侯夫人笑了声,“您呀,别不知足,我瞧大奶奶精明能干,又体贴孝顺,样样都好。孩子的事,随缘吧,哥儿也好,姐儿也好,都是您的亲孙,您都当几回祖母了,家兴业旺的,我羡慕您才是呢。”
乔夫人笑了笑,啜茶不言语了。
外间小厅桌边,祝琰替长姐夹了一块杏仁酥,“怎么今儿乔夫人也过来了?有事?”
前几天她刚回京,祝瑜就一直想来,因家里的事耽搁了些日子,“你还没习惯做嘉武侯府的世子夫人?你有身孕,这么大的事,我婆婆还不得亲自来道声贺么?”
祝琰失笑:“不想我竟有这样的体面,只是为我来的?”
祝瑜抿了口茶,“主要是为道贺,其次么,也想替她娘家的幼弟谋个差事。乔翊安那边说不通,只得她亲自出面走动。”
祝琰想不通为什么乔翊安不愿帮衬自己的亲舅父,见她一脸困惑,祝瑜压低声音道:“前几年,他这个小舅父,在扬州害死了一个女娃儿,吃了官司,用银子封了受害人家的口,更名换姓进了京。乔翊安听说,十分不齿他的为人,但凡是他的事,不论他娘怎么哭求,总是无用,乔翊安一概不肯管。”
“想不到大姐夫这个人,还挺有原则的。”官场上的人,想必这些阴私都看许多了,有些人会对此变得麻木不仁,有些人不得不随波逐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势贪欲面前,人命往往是最不起眼的东西。
祝瑜冷哼一声,“他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手上沾的血还少了?”
“你知道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有利可图,他向来荤素不忌。只一点,不论跟对方有什么仇怨,绝不向小孩子下手。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他瞧不上,那些欺辱孩子的人。”祝瑜说完,忍不住又嗤笑一声,“假惺惺的,学人家怜惜弱小,分明自己就是个喜欢祸害人的东西。”
她这样嘲讽乔翊安不是一两回了,祝琰不好接话,只静静听着她说。
祝瑜收了笑,话题岔开,问起她回海州的事来,提及祖母过身,姊妹二人自又伤感了一回。
祝瑜道:“我上一回见祖母,还是小时候随父亲回海州探亲那一回。如今回想起来,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与你和她的情分比不得,说起来倒是你替我们尽了孝。有你在她身边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她心里应当也好受些。”
她捏着帕子替祝琰擦了擦眼角,“怪我,好好的又提起叫你伤心的事。”
祝琰摇摇头,“祖母心气高,自尊心强,于她来说,这样清清静静的去,倒比浑浑噩噩的活着好……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敢说给姐姐你听听。”
祝瑜拍拍她的手,唏嘘着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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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头三月,肚子的胎儿越发稳妥,祝琰有孕的消息才渐渐传了开。新婚不久的祝采薇专程上门一回,来探望祝琰。大红阔袖底下,穿着素白的绢衣,采薇忍泪道:“不敢替祖母穿孝,怕触了梅家的霉头,我这个不孝孙女,也只好偷偷表一表心意。”
祝琰宽慰她几句,将海州那边的近况说与她听,“二堂兄本是要亲自过来观礼的,因着祖母的事,一家人都没能起行,叫你一个人空落落的出嫁,他们都觉着挺遗憾的。”
采薇摆摆手,“京城这边有二婶替我筹谋打点着,处处都妥帖,日子定的这样急,二婶都累坏了。我听说她这些日子身上不爽利,姐姐可去瞧过?”
祝琰听这话的意思,倒像是祝夫人特地拜托了采薇来做说客,家里同时操办两门婚事,采薇顺顺利利出嫁,祝瑶却要等上三年,为此采薇心里颇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占了二房的便宜。她的婚事又是祝夫人出面替她谋的,自然不好拂逆祝夫人的意思。
“也正想回去看看的,哪日瞧你得空,咱们姊妹一道回去聚聚?”
祝琰没有为难祝采薇,痛快地跟她约定了一起回门的日子。
嘉武侯夫人等再三嘱咐,又指派了数名以韩嬷嬷、张嬷嬷为首的“妥帖人”跟随照料,祝琰这才艰难地出了门。
祝夫人躺在帐子里唉声叹气,人都瘦了一圈,一见祝琰就紧紧抓住她的手,“你这狠心孩子,这么多日不回家来!不若等你娘急死了你再回来!”
采薇怕她失了分寸伤了祝琰,忙横臂扶着她的手劝道:“二婶有话慢慢说,仔细二姐姐的肚子。”
祝夫人这才想起祝琰的情况,慌忙撒了手,讪讪道:“我也是太心急了,琰儿,你给你爹去信,叫他快回来吧,啊?户部的差事本就做的勉强,好不容易寻得这么个值缺,真等个三年回来,怕是连七品吏目的位置都没了。还有你妹妹的亲事,你倒说说,这可怎么办啊?”
祝瑶站在旁边,一脸的疲倦,“娘,都跟您说多少回了,丁忧丁忧,就是三公九卿,位极人臣,家里长辈有丧,也得停官守制,只要皇上不夺情,自个儿就不能擅自回职上去,您为难姐姐没有用的啊。”
想来这些话,这些日子祝瑶没少劝,只是祝夫人一味闹腾,半句也听不进。
见祝瑶语气微冲,不由掩面抹起泪来,“连你也要这样待你娘?你大姐嫁了人攀了高枝,便不把你娘放在眼里了,连你也如此,平素真是白疼了你!我这样着急,究竟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没良心的傻孩子!你爹丢了官,咱们家更是不济,你的婚事拖三年,还不知到那时会有什么变故!”
祝琰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大概将祝夫人的意思听明白了。
她与徐家交好,祝夫人是想她出面,向徐家施压,稳住这门亲事。最好再有宋洹之出面,替祝至安保着职位。
“您放心,双方庚帖互换,合了八字,六礼过半,已是公开的姻亲关系,徐家又怎么会反悔呢?”
祝琰耐心宽慰着她,这些日子在宋家被照料的太好,人也变得娇气起来,站了这么会子,就觉得腰酸背疼起来。
她顺势坐在床沿,耐着性子开解母亲,“您别太着急了,事已至此,咱们都得接受现实。爹在官场这么多年,他自己有分寸的。您也要相信瑶儿,她这么好,徐家又怎么忍心错过她呢?”
祝夫人要的也不过是句安心的话,见祝琰肯这样顺从抚慰,情绪便好转许多。
片刻又支祝瑶带着采薇去外头赏花喝茶,将祝琰留在身边,跟她提起另一件事来,“如今你有了身孕,宋家的丧期也过了,你跟洹之的屋子里,是不是要选个人出来?”
祝琰一时没听懂,抬眸困惑地望着母亲。祝夫人被她澄澈的眸子盯住,下意识别过眼,轻咳一声,“就是——服侍枕席的人。”
“我调养雪歌梦月,为的就是处处帮衬着你,两个都是家生子,知根知底,模样都过得去,又是在你们房里服侍惯了的。”
祝琰别过头去,瞥了眼帘外走动的侍婢们。
祝夫人凑近按住她的手,“你可别傻,男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克制不住的,你瞧瞧你爹,这个年岁了……”
——祝琰霍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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