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背地里都传,说她生得肖似原先亡故的那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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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乔翊安照旧宿在新人房里,在窗前拿着本书反复翻看。妇人换了寝裙,身上沾着凉沁沁的水珠滚进男人怀里。
他顺手拥住她,将头枕在她腰窝上依旧在翻书页。
“大爷,您看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么?”
乔翊安不答,拍拍她的背低声道:“你先睡。”
妇人哼嘤一声,撒娇不肯。她才十七=八岁,正是娇婉可人的时候,往常她撒一撒娇,便是要摘天上的月亮,他也会应允。
“人家想要你陪……”
在腰侧摩挲的手掌落了下去,乔翊安坐直身,蹙眉道:“你先去睡。”
这话说得依旧温和醇润,却莫名叫妇人觉着森寒。
上一次他这样说话,还是祝氏要罚她那回。
他甚至脸上还带着一贯的笑,不咸不淡地说出让她惊心的字句。
“既是夫人要你去浣衣,你去便是。”
她原是可怜兮兮要求他来为自己做主的,她不明白为何他竟没有替她开口说话,竟由着旁人对她说罚就罚。
妇人再不敢多言,软绵绵地应了声“是”,乖巧地移步到里间钻进了床里。
月色清幽,乔翊安翻着手里的药籍。
依书上说得来看,父亲的病只怕是……难有起色。
太医们言语婉转,所谓“将养一阵”,便是药石无灵之意吧?
乔翊安坐在淡淡的月色里,也曾生起过一丝,想与人倾诉的念头。
可这念头转瞬即逝,他自嘲地笑了笑。
想到半个多月前,身边侍从回禀的消息。
“午后夫人在净慈寺躲雨,遇着了没来得及走脱的李肃。”
“夫人屏退左右,同他说了几句话。”
“夫人出来后,双目红肿,似乎哭过……”
短短几个字,却令他怔了良久。
她那样倔强的性子,试过为谁哭?
便是他作弄她再狠,待她再如何刻薄,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为了那个低贱至极的男人,她竟哭了?
乔翊安出奇的,并不觉得愤怒或难堪。
他只觉得可笑。
原来在她心目中,他这个国丈大人,伯爵世子,还比不上一个亡命天涯的无名小卒。
可笑,真是可笑……
四月下旬,京城接连下了数日大雨。
宁毅伯病情急转直下,于四月二十清晨殁于别院。
乔氏发丧,连皇帝也亲自到场吊唁。
祝琰陪嘉武侯夫人一块来探望乔夫人。
在上院后堂,单独见了祝瑜。
“不用担心我,乔家如今这个身份地位,发丧这等事也轮不着我操心,自有宫内司和礼部的人出面操持,这都是皇后娘娘的体面。”
祝瑜拍拍祝琰的手,示意不用为自己担心。
“但我不能不担心。”祝琰捉住她的袖子,将她按定在自己身边的椅上,“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姐姐,你何苦一个人扛?当初那些艰难的日子你开导过我,你陪着我一个难关一个难关的过。如今你有事,我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外头传成什么样了,姐夫再如何胡闹,不可能连皇后娘娘的体面都不顾。姐姐,你到底是怎样想的?你……你至少告诉我,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祝瑜缓缓摇了摇头,她掀开眼睫,望向祝琰写满关切的脸。
“二妹,我想离开这座坟墓,过我自己的日子,你能帮我吗?”
她抬起头,嘴角牵出一抹极为凛冽的笑。
“我不想做这个乔夫人了。”
“你能帮我吗?”
祝琰震惊地望着她,磕磕绊绊地道:“姐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不能。”祝瑜仿若没有听见祝琰的话,只淡淡的,自言自语般道,“没人能帮我。”
“你也不能。”
“你们会劝我驯服,顺从,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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