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处权力之巅,被追捧为至圣,却终究只是个凡人。
他会犯错,会被嫉妒和私心左右心绪,会恐惧会懦弱,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踯躅不前,也会在该担起责任的时候,胆怯的退避……
他想要补偿,想要挽回,可是已是来不及了,终究是来不及——
他扑跌在温泉池边的白玉栏杆前,大口大口艰难的呼吸。
豆大的泪珠从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溢出来。
“对不起……”
大错已然铸成,他还能做些什么,还能为那些被他辜负的人,做些什么呢?
此时的大殿里,酒宴在继续。
**
干燥的沙土夹杂在风里,朝人的面上无情吹去。
辕门前摆了张椅子,杨卓两手交叠,含笑坐在那里。
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变换,将士们自觉分开成两队,让出正中的一条道来。
几名兵士抬着一只陈旧的木箱,迎着无数人惊疑的目光,朝着嘉武侯走来。
嘉武侯垂着眸子,并没有朝他们的方向看。喉腔压抑着的那抹腥气,几乎就要忍不住了。左肋下的新伤,隐隐泛着疼。到底是年岁大了,这幅身子骨越发的不中用。
“大人,翻到了几封书信,藏在帅帐地毯下的砖缝里,皆是北戎文所写——”
一时场面寒凝,无数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在嘉武侯沉肃的面上。
火光映着他被风霜凿刻过的脸,他还是那样平静坦然,一言不发。
“司译官何在?”杨卓随意抬了抬指头,身后一个随侍垂首上前,“念出来,大声点,让大伙儿听听明白,这些用北戎文写来的密信,究竟出自谁的手,又是写给什么人的,为什么会在咱们忠勇无双的嘉武侯帐内被翻出来!”
“是!”
随军司译官小心掀开了其中一封信,清了清嗓子正待高声宣诵,不知瞧见了什么,却是眉尖一耸。
“这……”
他飞快又从箱内拿起了另一封,在众人注视下展开来。
“怎么回事,你倒是念啊!”
有人高声催促着。
司译官这会儿汗都滴下来了,抛下手里这一封,又展开了另一张信笺。
杨卓身后的副将不耐烦了,上前一把扯住他的后领,将他拖拽开来,大手一捞,将信纸夺来,转身递给杨卓。
杨卓蹙眉瞧了瞧信,他未跟北戎打过交道,未识习过北戎文。他冷声朝那司译官问道:“这上面说什么?”
司译官面色苍白,下意识偷觑侧旁嘉武侯的脸色。
就在这时,一直未插过话的姜巍开了口。
“老子任西北监军前,曾受京里的大学士指点,学过些北戎文字。”
他上前一把搡开那副将,将杨卓手里的信抄过来。
“山羊皮,五十钱一张。粟米,三钱一石。胡瓜,七文一两。麻布,四钱一尺……”
一言出,引得众人小声议论开来。
“这是什么?”“不是北戎文密信?像是账本,是收的赃?……”
杨卓脸色一沉,斥道:“姜大人,你在胡说什么?司译官——”
“娘的!”姜巍大声打断他,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这他娘的是老子私下练习北戎文时抄写的账书,谁他娘的说这是通敌密信,简直是寒碜老子!”
司译官连滚带爬地膝行至杨卓身前,“大、大人……”
杨卓起身,抬脚踢开那文吏,亲自走至箱笼前,火漆的封印还留在封套上面,抽开来,满眼是歪七扭八的字样。
几个识得北戎文的将领凑过来,小心地辨认上头的字样,杨卓目光掠过他们的脸,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姜巍那头已经嚷嚷开来,“杨大人口口声声有实证,就是这些?老子监军西北,自要熟知敌情,私下里学学北戎文怎么了?这上头还有老子的大印,杨大人要不要当成罪证,回京去杨阁老面前告老子一嘴?也治老子个通敌卖国之罪?”
那副将急了,口不择言地道:“姜巍,你住口,你别忘了是谁举荐你……”
“住口!”杨卓气急败坏地一挥手,抽出腰间佩剑,狠狠劈在足边的箱笼上。
到了这一瞬,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众目睽睽之下,他叫人翻出了这些“铁证”,意图用通敌罪名斩断嘉武侯最后一丝生机。谁料却被姜巍这个半路跳出来的“程咬金”给搅了局,铁证变成了笑话。
是谁……是谁……
姜巍是乔翊安的人,杨阁老分明暗示过他,说姜巍可信,说那乔翊安已经站了队,为保乔氏荣华,绝不会插手这件事。
而知道这场布局的人……他下意识地看向嘉武侯身后,一直随在左右服侍着嘉武侯的——何兴。
后者迎上他的目光,眼内飞速闪过一抹决然。
何兴知道,他登场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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