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朱笔,在奏疏中某一段落,极其缓慢、却又异常醒目地画下了一道深深的、殷红的杠。
那一段,是李泰为了证明自己对窦建德旧部印记毫无研究、更不感兴趣,从而力证那徽记属于伪造时,引用的论据:
“儿臣查遍伪夏窦建德诸部将印信图谱,其形制或取猛兽,如虎豹熊罴,以示凶悍;或取瑞鸟,如鹰隼鸾鹤,寓意高远;其纹饰亦多古朴厚重,绝少此等阴邪诡谲之态!”
“更遑论此獠牙尖端‘倒刺回钩’之状,实乃臆造!伪夏旧档中,唯其刘黑闼麾下‘陷阵营’之‘血狼噬月’印,其狼牙尖处偶有细微刻画,然仅为装饰,绝无此等狰狞内钩!此显系奸人画蛇添足,欲坐实其为伪夏之物,其心可诛也!”
刑部那份由数位老博士呕心沥血写成的报告上,关于徽记“决定性特征”的描述,字字清晰:
“獠牙尖端有细微而独特的倒向内钩,此特征与旧档所载伪夏刘黑闼麾下‘陷阵营’之‘血狼噬月’核心印记特征完全吻合!绝非寻常仿冒者所能知,更非臆造!”
甘露殿内,死一般寂静。
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侍立的王德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只觉得后背的冷汗一层层地往外冒。
李世民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万载寒冰的利刃,缓缓从奏疏上那道刺目的朱杠,移向刑部的报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光滑冰冷的金丝楠木面上轻轻叩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的心尖上。
良久,他抬起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王德。”
“老奴在。”
“传魏王李泰,即刻入宫见朕。”
“喏。”
王德躬身退出,脚步轻得像猫。
当李泰怀着忐忑却又强装镇定、甚至带着一丝“沉冤待雪”的激昂心情踏入甘露殿时,迎接他的,是御案后父皇那深不可测的目光,以及放在案头、那两封并排摊开的奏疏与报告。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
李世民抬起眼皮,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这个曾经最受宠爱、以文采斐然着称的儿子,只问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砸在李泰的心防之上:
“泰儿,”
皇帝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但那温和之下,却是万丈深渊般的冰冷,
“你对窦建德旧部,尤其刘黑闼这‘陷阵营’的印记细节,为何,如此熟悉?”
李泰脸上的血色,在那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猛地窜到天灵盖,四肢百骸如同瞬间坠入冰窟,僵硬得无法动弹!
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父皇那双平静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自以为是的聪明!
为什么这么熟悉?
是啊,为什么?!
自辩疏里那些信手拈来的、关于窦建德旧部印记形制的“常识”,关于刘黑闼陷阵营“血狼噬月”印那细微牙尖特征的“驳斥”,
在此刻,在刑部那份铁证般的报告面前,在父皇这看似温和、实则致命的一问之下,瞬间变成了刺向他自己最锋利、最无可辩驳的尖刀!
完了!
李泰的嘴唇哆嗦着,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甘露殿内,只剩下他粗重而紊乱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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