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雨中,厉见泓撑着伞看向倒在自己脚边的兔子,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茫然。
他刚才,似乎没有动手吧?他记得才刚伸出手来,还没有施力,连这只“黑”兔子的绒毛都没碰到半分,它就自己倒下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这兔子倒下的模样并不像装的。
厉见泓倾身,伸出根手指,碰了碰躺倒在血泊中的兔子。
它身上的绒毛被雨水打湿成一团,和泥污皱皱巴巴混合在一起,身体却是温热的、跳动的,还有着属于活物的呼吸。
那呼吸虽然很微弱,但又确实还存在,尚且还没有死掉。
将这只脏兮兮的兔子拉回能遮挡住风雨的檐下,他抽出块干净帕子将指尖拭了干净,随后才将沾染了污泥和血迹的脏帕随手一扔。
也不知是不是碰巧,那方被随手一扔的帕子飘啊飘,恰巧飘落在微微蜷起躯体的脏兔子身上,充当起能够御寒的薄衾。
雨还在下,周遭的景致被水重新洗了一遍,洁净如新,好像什么都是干净的。
除了脚边那只还在流血的兔子。
方才厉见泓在洞穴里小憩时,外头还没有下雨,这只来历不明的脏兔子也并没有闯入到他的结界之中,可只是片刻的功夫,外头便变了天……
他近来发梦更加频繁了,仅仅是在榻上稍事休息,就又做了一场反反复复不知做过多少遍,却依旧难捱的残梦。
这场梦当然不是什么好梦。
梦里刀光剑影、兵戎相接,身旁死伤无数,遍地都是鲜血。
那些尸体横躺在战场中,多到一眼望不到边际,而厉见泓就孤零零立在血场的最中央,血泪自眼耳口鼻流出的同时,怀中在捧着什么看不清面容的物件。
梦中的他觉得身体似乎很沉重,重到没有半分抬动半根指节的力气。
如身临其境一样,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梦里的情绪,绝望、懊悔,那种积郁心头、难以抒发的苦楚无不催动着逐渐衰竭的心脏。
嘶吼、痛苦、挣扎、泣血……
所有的行为都是在做无用功,一举一动都是在加剧死亡。
可即使这般痛苦,生命和体力都临近最后,他也将怀中的物件视若珍宝般死死抱着,珍视到想要同对方紧紧嵌为一体,永生永世都不分离一样。
说书人的故事里或者民间人的话本子里,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大都会出现转机将局面逆转。
但无助是真的,无可奈何也是真的,真相往往比想象中还要残忍许多。
刹那间,万箭齐发,箭雨中,心口被箭矢彻底贯穿。
碎肉横飞,血流成河。
无人生还。
猛地睁眼时,数不清的情绪齐齐涌上来,胸中郁结得厉害,即使这场梦做过很多次,还是会压得厉见泓恍然无措、无法喘息。
他做鬼太多年,经年流逝,岁月更迭,自己一只鬼平淡惯了,所有应有的情感尽数被磨灭,早就不记得开心是什么,难过是什么。
但这些梦境给他带来的感受实在是太真实了。
无论是恐惧、惋惜还是懊悔,都像篆刻在骨子里,在一向没什么情绪的他这里又放大了无数倍。
因为本身没什么情感,更不会处理这种汹涌又急促的情绪,所以在那些感受来临的时候就会更加强烈。
强烈到无端惊惶,强烈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强烈到让那颗在他胸口充当做虚假心脏、供他全身运作的法器“韶华引”好似也产生了几分来得莫名其妙的烦躁。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很少有这种称得上烦闷的感觉了,除却这些噩梦外,也只有当年被村民当成怪物活埋、烧死的时候,才稍微感到胸腔酸涩,难以缓和。
对于当年那些恩将仇报、背信弃义的村民,厉见泓当然不值当同他们置气,时隔那么多年,那些人早就化成一堆白骨,都不知道已经转世投胎多少回。
而对于这桩荒唐噩梦带来的烦躁,他习惯性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从鬼穴出去,到后山走一走,顺便去瞧瞧从前万鬼之王孤篁的坟墓,看他坟头草生了几丈高。
只是这回同以往的情形全都不一样。
还未刚到洞穴门口,就先被躺在血泊中的这只兔子精牵绊住了脚步。
胸口的这只法器韶华引让厉见泓以一具实体形态存在着,不衰老、不消弭,就这么残存在世间,但同时也让他无法转世投胎,无法从世间消逝,就这么终日飘荡。
日子都是一样的,每一日、每一夜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并不懂留存世间的意义是什么。
可死又死不掉,留存着又没意思。
好像纵观天地,都无法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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