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星屑掠过昆仑绝顶时,洛辰的身影终于不再闪烁。
他最后一次从二十岁的青衫少年,跌回皮包骨头的垂暮模样,喉间发出破碎的嘶吼。
枯槁的手指深深抠进现实裂缝的石壁,黑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石面洇出狰狞的痕迹。
窥天尺在掌心发烫,那些原本流转的星轨突然疯狂倒转,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命脉。
“你……不是凡人……”他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出精光,死死盯着十丈外那道立在虚空的身影,“你是……被删掉的名字!”
话音未落,窥天尺“咔嚓”裂开。
星屑从断裂处喷涌而出,像极了他寿元尽时散掉的星辉。
洛辰的身体开始透明,最后一缕意识被裂缝吞噬前,他望着谭浩眉心旋转的星河烙印,忽然笑了——那是看尽九万年星图后,终于找到缺失那笔的释然。
“林姑娘!”
山脚下传来杂役的惊呼。
林诗雅的裙裾刚扫过山岩,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向虚空。
她素白的广袖翻卷如鹤翼,发间的星辰玉簪碎了两枚,却浑不在意。
方才那声“被删掉的名字”像重锤砸在她道心上,让这个向来冷静的圣女第一次乱了呼吸。
谭浩正歪头看自己的手掌。
他的身影在扭曲的天幕下格外清晰,仿佛连时间都不敢轻易触碰他。
眉心的星河烙印流转着银蓝光芒,每一次旋转都带起空间的涟漪。
林诗雅看清他眼底的景象时,指尖的法诀差点散掉——那是她在天象录里见过的时光长河,此刻正像条发光的缎带,在他瞳孔里翻涌。
“谭浩!快回来!”她提气高呼,声音裹着仙元穿透时空乱流。
被唤到名字的人这才慢悠悠转头。
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眼尾还带着困意,见到林诗雅时却突然笑了:“诗雅?你怎么跑这么高?当心摔着。”说着竟抬脚要往她这边走,脚下却踩着一团虚无的空气。
林诗雅心跳漏了半拍,正要施法托住他,却见谭浩的鞋底突然凝出半透明的云阶。
不是她的术法,不是任何已知的仙诀,就像……天地主动为他铺了路。
“谁?我刚是不是打了个盹?”谭浩挠着后脑勺走过来,“怎么感觉像加了一晚上班?脖子都酸了。”他伸手要揉后颈,却在碰到林诗雅肩膀时顿住——她的衣裳湿了一片,是刚才急冲时撞碎的露水珠。
林诗雅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喉间发紧。
这个总叼着草躺摇椅的九皇子,此刻连呼吸都带着星河的清冽。
她鬼使神差抬起手,指尖凝聚一丝探灵诀,想看看那烙印到底是什么——
无形的规则轻轻推了她一下。
不是攻击,更像孩童护着自己的糖块,单纯的“不许碰”。
林诗雅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修了三百年仙,头一次被“规则”本身拒绝。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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