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规则的“职责”变成“替东岭山洗院子”……】
云层里的铜印突然剧烈震颤。
金光如被戳破的灯笼,“嗤”地熄灭。
林诗雅瞪大眼睛——那枚曾让仙神胆寒的裁决玺,正摇摇晃晃往下坠,锈迹从表面爬出来,连“九霄”二字都剥落了半块。
“咚!”
铜印砸进泥里,溅起的泥水裹着肥皂泡。
紧接着,云层裂开道缝,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不是雷霆,不是冰碴,是带着桂花肥皂香的温水,淋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嘿,这味儿像王婶家的皂角膏。”谭浩仰头张开嘴接了滴雨,乐了,“正好,省得我去河边打水扫院子。”他抄起扫帚开始扫水,肥皂水混着泥,在青石板上冲出条亮闪闪的小溪。
林诗雅蹲下身,捡起那枚锈迹斑斑的铜印。
印底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小字:“职责不明,权限失效。”她指尖发颤,抬头看向谭浩——他正哼着小调扫水,扫帚尖挑起的肥皂泡在晨光里飘,映出七彩光斑。
“他不是对抗天罚。”她轻声说,“他是让‘天罚’本身,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九皇子。”
清越的声音自天际传来。
林诗雅抬头,见一道金光划破云层,正是前日来宣旨的太白金星。
只是这次他没捧玉圭,广袖中也没藏天条,眉间的仙纹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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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此举等于抽了天庭的根基?”太白落在泥地边,望着那枚废印,声音发涩,“自开天辟地,天罚便是秩序的象征……”
“秩序?”谭浩停下扫帚,“上个月你们的巡天将军撞坏了百姓的谷仓,说‘仙凡有别’不赔;前儿个雷部正神劈歪了树砸死牛,说‘劫数如此’不管——”他用扫帚尖戳了戳地上的铜印,“你们定的秩序,只约束凡人,不约束神仙。这样的秩序,要它作甚?”
太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老仙在天庭当差三万年,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说这些。”他抬袖擦了擦铜印上的泥,“九皇子,你让老仙想起件事——三百年前,我替灶神求过一道‘允许凡人拜祭时加两碟糖’的天条,等了整整三十年才批下来。”
谭浩眼睛一亮:“那正好!”他把扫帚往太白手里一塞,“留下来当咱们便民站的保洁主管?专门管神仙的‘办事效率’,工资按神官标准发,年底还能评‘服务之星’。”
太白望着手里的扫帚,又望着远处跟着谭浩扫水的百姓,望着屋檐下蹦跳接肥皂泡的孩童。
他忽然伸手接住一滴雨水,凑到鼻端闻了闻:“确实有王婶家的皂角味……她上个月还托土地公给我送过糖饼。”
山风卷起他的广袖,这位见惯了沧海桑田的老神仙,终于弯下腰,和谭浩一起扫起水来:“也罢……老仙就当回‘服务之星’。”
暮色漫上东岭山时,谭浩坐在青石上啃黄瓜。
他望着太白跟着玄箴学登记录入,望着林诗雅给孩子们讲新写的《神之道》,望着肥皂雨洗过的菜园——菜叶上的泥被冲得干干净净,每片叶子都泛着晶莹的水光,像撒了把星星。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生长——不是规则,是更温暖的东西。
“明天该给菜园搭个棚子了。”他对着晚风嘟囔,“省得下次天罚又来‘帮忙洗院子’。”
月光漫过山岗时,天庭最高议政殿的门槛上,一道银芒悄然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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