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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深潜低语与锈蚀救赎（第1页）

防空警报那绝望的呜咽声，如同冰冷的铁钻，持续不断地钻凿着避难所内凝固的空气。老旧的扩音器喇叭不堪重负，发出嘶哑的破音，更添几分不祥。屏幕上跳动的雪花点，仿佛映射着外界已然崩坏的现实。

焰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惨白如纸，他死死盯着已然失去信号的屏幕，拳头紧握，机械义手发出轻微的、无意识的齿轮空转声。“深潜者…腐化造物…它们怎么会…这么多…”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源自记忆深处和眼前现实的巨大恐惧。这些来自深海的噩梦，以往只出现在最血腥的传说和极少数生还者语无伦次的描述中，如今却如同潮水般涌上了海岸线！

安娜缓缓从角落站起，银白色的眼眸中，震惊与痛楚迅速被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决绝所取代。外部世界的物理崩溃已然开始，这意味着Ω的计划，或者说“终末肖像”苏醒的进程，已经进入了不可逆的阶段！她没有时间再犹豫，更没有时间慢慢恢复。

“焰！”她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压过了警报的悲鸣，“投影装置！立刻启动！模拟我的能量信号，强度维持在阈值下限，做出能量不稳、间歇性波动的假象！重点模拟精神疲惫感，掩盖我意识离体的波动！”

她的指令清晰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突如其来的外部灾难反而像一剂强效清醒剂，将她从之前的震惊和彷徨中彻底拉出。

焰被她的声音惊醒，猛地回过神。他看到安娜眼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属于“星穹之心”的绝对冷静，下意识地应道：“明白！”

他立刻扑到那堆老旧的投影设备前，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快速操作起来。机械义手弹出细小的接口，直接插入设备背后的古老端口，bypass了繁琐的外部操作。屏幕上迅速滚过一行行调试代码，昏黄的灯光下，那台布满灰尘的装置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核心的水晶透镜逐渐亮起，开始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与安娜形体相似、却显得极其不稳定、光芒晦明不定的能量投影。

“需要三十秒…不，二十秒完成初步校准和投射！”焰头也不回地喊道，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项工作需要极高的精度，尤其是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

“尽快！”安娜再次闭上双眼，但她并非休息，而是开始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压榨着刚刚恢复少许的星穹能量，将其高度凝聚、提纯，为即将到来的意识深潜做准备。银白色的光华在她体表剧烈流转，甚至溢出体外，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圈耀眼的光晕，将避难所内昏黄的灯光都压了下去。

她知道，在防空警报拉响的此刻，青蕨网络必然也检测到了那恐怖的外敌入侵。按照其“生存优先”的底层逻辑，它的绝大部分算力和资源一定会被调动起来，用于应对物理层面的威胁——组织防御、调配资源、安抚民众（很可能是更强制性的安抚）。这为她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一个极其短暂却至关重要的窗口期！

网络对内部监控的注意力，必然会降到最低！

二十秒仿佛被拉伸至极限。

终于——

“好了！”焰猛地一拍操作台的一个按钮。

嗡！

那台老旧的投影装置猛地一震，一道略显失真、但能量波动与安娜极其相似的光影投射而出，悬浮在避难所中央。它看起来如同一个疲惫不堪、能量即将耗尽的安娜，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微弱而不稳定的波动。

几乎在投影成功的同一瞬间，安娜本体周身的耀眼银光骤然内敛，全部收入体内。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尊冰冷的银像，所有的生命气息和能量波动都降到了最低点，如同进入了最深沉的冬眠。

而她的意识，早已化作一缕极其凝练、近乎无形的思维尖刺，沿着之前被她发现并标记的那条Ω的暗线通道，如同最狡猾的病毒，悄无声息地逆流而上！

这一次，她没有试图拦截任何数据包，而是将自己完美地伪装成通道内流淌的、无序的背景信息流的一部分，向着那未知的、散发着无尽冰冷与饥渴的终点——北部海域深渊褶皱的深处——疾驰而去！

深潜开始！

通道内部并非物质世界的景象，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由纯粹信息和扭曲能量构成的湍流。无数被青蕨网络收集、压缩、提纯的情绪能量——恐惧、绝望、麻木的安宁、甚至还有被扭曲的狂喜——如同被染上各种污浊颜色的河水，奔涌向前。安娜的意识在这湍流中穿梭，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主要的数据包，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令人作呕的负面情感浓缩体。

越往前，通道的能量越是湍急冰冷，属于Ω的那股冰冷、偏执、带着机械般贪婪的意志越发清晰。它如同盘踞在网中央的蜘蛛，感知着每一份“食粮”的送达，散发出满意的波动，却并未察觉到安娜这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的混入。

终于！

前方出现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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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非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地点，而是一个在信息能量层面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绝对的黑暗！那黑暗并非空无，而是某种极度凝聚的、贪婪的、等待着被喂食的存在！

仅仅是感知到那片黑暗，安娜的意识就仿佛要被冻结、撕裂、吞噬！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大恐怖攫住了她！那就是…“终末肖像”吗？！它尚未完全苏醒，仅仅是一个等待喂食的“口器”，就已经如此可怕！

而就在那黑暗漩涡的边缘，安娜看到了更加惊心动魄的一幕——

无数条类似的、稍细一些的暗线通道，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百川归海，全部连接到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上！这些通道的能量签名各不相同，有些带着浓重的利维坦风格，有些则古老晦涩，有些甚至散发着…宇宙园丁那种超然的、却在此刻显得异常突兀的能量痕迹！

Ω所掌控的青蕨网络，只是其中最大的一条“喂食管”而已！还有其他势力，也在向这个恐怖的存在输送着“食粮”？！或者…是被迫的？被掠夺的？

这个发现让安娜几乎意识溃散！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浓缩了近乎一个城区份量的绝望与恐惧的数据包，从安娜来的方向呼啸而至，冲向了那黑暗漩涡！

漩涡中心的黑暗猛地一阵蠕动，张开了无形的巨口，就要吞下这份“美餐”——

就是现在！

安娜的意识不再隐藏，凝聚起全部的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猛地擦着那个数据包的边缘，撞向了那片黑暗漩涡的边缘地带！她要在被吞噬的前一刹那，窥探一丝这“终末肖像”的本质！

轰！！！

无法形容的冲击力作用于她的意识层面！

她并没有“看”到具体的形象，而是瞬间被无数破碎、混乱、足以逼疯任何理智存在的意象和低语所淹没！

…无数星辰冷却、坍塌、归于死寂的图景…

…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在维度之间蠕动、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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