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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黑金迷梦 西陲血火与朝堂惊雷（第2页）

“陛下！”楚琙一系的少壮派将领、兵部职方司郎中第一个出列，情绪激昂，“沙俄蛮夷，狼子野心，昔日小股骚扰，今竟敢携炮入境，杀我将士！此风断不可长！麴将军所请‘炎龙吼’利器，正当其时！当以此雷霆手段，痛击来犯之敌，将其赶回乌拉尔山以西！扬我国威，巩固西陲！”

“荒谬！”楚琰一派的户部右侍郎立刻反驳，他手持郑学士报告中关于“黑水谷”地貌环境描述的段落，“麴将军忠勇可嘉，然贸然使用未经验证之新式火器，万一失控，酿成大火燎原，岂不更损我士卒，惊扰边民？且看这‘黑水’报告，渗出之地，草木不生，溪流毒染，显是凶煞不祥之物！开采此等毒物，必破坏地脉，污染水土，惊扰山灵，引发边民恐慌动荡！北疆重在屯垦实边、安抚诸部，岂能本末倒置，为争一时之气、逐未明之利，而动摇国本？”

“未明之利？”另一位楚琙系的工部官员站出来，举着报告的后半部分，“郑学士明言，此‘黑水’经吴昶副院长之法提炼，可得‘石脂’，照明胜油脂十倍，或可为巨舰驱驰之力！此乃天赐之国运！沙俄为何东进？西洋诸夷为何远航？皆为资源！如今宝矿现于眼前，岂因噎废食？当立刻派兵保护矿址，调派格物院精干力量前往勘测提炼，此物或成我靖朝未来制胜之关键！”

“保护？开采？”楚琰一派的都察院御史冷笑，“北海以西，地广人稀，驻军转运粮草已极为艰难。再分兵保护矿场，兴建工坊，钱粮从何而出？人力从何而来？莫非又要加赋于民，或从南洋抽调？南洋旧港、安汶尚不安宁，西洋古里亦在关键！四面出击，国力何以支撑？陛下，北疆之事，当以稳为主，麴义将军善守，令其加固镇西堡，增派游骑警戒即可。至于沙俄，可遣使严正抗议，划定边界，迫其退出。‘黑水’之事，暂封存资料，待南洋局势明朗、国力充裕时，再行徐徐图之。”

朝堂之上，顿时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一派主张以强硬武力回击沙俄，并立即开发黑水资源，将其转化为战略优势；另一派则强调北疆维稳优先，反对冒险使用新武器和开发可能带来环境与社会问题的“毒矿”，主张外交解决。

龙椅之上，楚骁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目光扫过激动陈词的楚琙系官员，又掠过沉稳持重的楚琰系臣子。北疆的鲜血，未知的矿藏，沙俄的炮火，南洋的纷扰…这些画面在他脑中交织碰撞。

“肃静。”楚骁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他没有立刻做出决断，而是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程青：“老国公，北疆之事，您看如何？”

程青出列，苍老但依旧挺拔的身躯微微躬身：“回陛下，老臣以为，沙俄东进之势已明，非单纯游骑骚扰可比。麴义将军临机处置，并无大错。然‘炎龙吼’威力虽大，使用需极谨慎，且补给困难，恐难作为常备御敌手段。当务之急，是向镇西堡增派熟练火器营，配备轻型佛朗机炮及充足弹药，以抗衡沙俄火炮。同时，可令麴义择机进行一次有限反击，收复溪谷，擒杀其首领，挫其锐气，但不宜深入追击，以免陷入旷野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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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黑水’…吴昶既有所得，其潜力不可不察。然北疆开采，确如诸位所言，困难重重。老臣建议，可命格物院秘密押运部分矿苗回京，于西山僻静处设立精研作坊，集中力量攻关‘石脂’提纯与应用，特别是其在照明、润滑及…与‘炎龙吼’结合之可能。北疆矿址，则派小队秘密看守，暂不扩大动作，以免打草惊蛇，或引发边民不安。待京中研究确有突破，再议开采不迟。”

程青这番话，可谓老成谋国，既回应了沙俄的军事威胁，又为黑水研究留下了空间，且避免了大规模投入的风险。

楚骁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眉头紧锁的楚琙和面色沉静的楚琰身上。

“便依老国公所奏。”楚骁终于下旨，“兵部，即刻调拨一营神机营精锐，携轻型佛朗机炮十门，火铳三百支，弹药辎重充足，驰援镇西堡，归麴义节制。旨意麴义：稳守镇西堡，侦知沙俄动向，若其再犯，可予迎头痛击，收复失地，然不得擅越百里追击。‘炎龙吼’…准其配备五具于镇西堡，非生死存亡或确有重创敌首之机，不得轻用。”

“工部、格物院，”楚骁继续道，“着吴昶主持，秘密运回‘黑水’矿苗，于西山选址，设立‘石脂精研坊’，拨内帑银五万两，专项研究。北疆矿址，由镇北城派可靠边军一小旗，伪装猎户，秘密看守，不得泄露，不得与地方冲突。”

这道旨意，看似折中，实则蕴含深意。增兵授炮，是给了麴义反击的底气，支持了楚琙系的强硬主张；但限制追击、谨慎使用“炎龙吼”，又采纳了稳健派的顾虑。对黑水的处理，更是以研究为先，开采为后，将风险控制在京城眼皮底下。

“儿臣领旨臣领旨。”楚琙和楚琰几乎同时出列躬身，但两人抬起头时，目光短暂交汇，却无丝毫暖意，只有更深沉的审视与隔阂。

楚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北疆的战火与黑金的诱惑，如同两面镜子，映照出的不仅是外患，更是帝国内部越来越难以弥合的路线分歧。他的决定，暂时压下了朝堂的争论，却无法消除那冰面下日益汹涌的暗流。

退朝后，楚骁独坐御书房，再次拿起那三份来自北疆的急报。麴义笔迹刚硬，带着边塞的烽烟；郑学士的报告中，那“恶魔之血”的描述和“天赐之火德”的激动并存；沙俄地图上那刺目的标记，如同贪婪的触角，伸向靖朝的疆域。

“黑水…石脂…”楚骁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他想起了楚琙曾兴奋地向他描述的未来巨舰，不靠风帆，喷吐黑烟，劈波斩浪；也想起了楚琰的警告：追逐未明之力，恐遭反噬。

窗外，秋雨渐沥，敲打着宫檐。

帝国北疆，寒风中矗立的镇西堡内，麴义接到了圣旨。他抚摸着那五具被慎重运入库房的“炎龙吼”罐体，冰冷金属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其内蕴含的狂暴能量。他望向北方，沙俄人立旗的溪谷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王栓子，还有死去的弟兄们，”麴义低语，“这笔血债，迟早要算。用刀，用箭，用炮…还是用这‘炎龙’，总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而远在西山，即将奉命组建“石脂精研坊”的吴昶，在接到旨意后，既感振奋，又觉压力如山。他看着案头简陋提炼出的“石脂”样品，那清澈的液体在灯下泛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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