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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最后一面（第2页）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中枢格外清晰，水晶终于承受不住这份力量，碎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

这些碎片并未消散，而是在空中飞舞重组，化作一盏盏精致的灯笼。每一盏灯笼都散发着独特的光芒，有的温暖如春日阳光，有的清冷如秋夜月光，有的绚烂如极光.........灯笼的形状也各不相同，有的形似绽放的莲花，有的如舒展的羽翼，有的似含苞的星蕾。

朝雾伸手接住一盏白玉灯笼，它的光芒凄凉而又坚定，如同她此刻的眼神。团团则提起一盏玄色灯笼，上面自然浮现出星河流转的纹路。

其他星球意识也纷纷接住飘向自己的灯笼，默默排成两列，形成一条通往轮回通道的光之路。

整个中枢被无数灯笼的光芒照亮，明明灯火通明，却弥漫着化不开的离愁。灯笼柔和的光芒映照在每个意识体的脸上，光影摇曳中，是无声的告别。每一盏灯笼都在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不舍与牵挂。

朝雾和团团站在起点，手中的灯笼稳定地散发着光芒。祂们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些即将永远离去的灵魂，来做最后的告别。

星光在他们身后流淌，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只有灯笼的光芒在轻轻摇曳，如同心跳，如同呼吸，如同永别的序曲。

这份等待沉重而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心头上刻下一道痕迹。但他们愿意等待，因为这是最后一次，能像这样静静地、庄重地，为那些曾经并肩的存在送行。

灯笼柔和的光芒在寂静中摇曳，映照着朝雾平静却难掩凝重的侧脸，也映照着团团拟态后那双沉郁的金色眼眸。

这条路，在精神感知中是如此的漫长，仿佛延伸到了时间的尽头。朝雾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些在漫长岁月中，因各种原因而彻底消亡的星球意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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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最让她心头沉重、带着难以释怀遗憾的，依旧是那些在宇宙初期，因为厄瑞波斯的死寂侵蚀而凋零的最初的家人们。

即便如今栖川、艾瑟尔、琉米亚等许多星球意识都安然无恙，但那些早已逝去的，终究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她记得“帝思栗”环绕的七重冰晶星环崩碎时的无声哀鸣；记得“凯尔伯斯”的烈焰被死寂冰冷吞噬的最后一丝余温；记得“安托利亚”的梦之海干涸时，那万千灵感星光一同寂灭的虚无.........

这份未能守护好所有家人的愧疚，如同最深沉的底色，始终存在于她意识的深处。即便她知道，以当时她和所有意识体都尚在幼生期的力量，面对厄瑞波斯那种概念性的存在，能做到的或许有限，但“如果当时能更强一些”、“如果当时能更早察觉”.........这样的念头，依旧会在寂静时悄然浮现。

这引渡仪式，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履行管理者送别逝者的职责，更是一场迟到了数亿年的、对过去无法弥补遗憾的直面与哀悼。她想在此刻，以她完整的姿态，庄重地送别那些她曾无力挽救的星辰。

灯笼的火光轻轻跳跃，仿佛在回应她心中流淌的哀思。团团无声地靠近一步，苍色深衣的衣袖与她的白衣轻轻相触。

祂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那些最初的逝者，同样是他心中永恒的痛。她们并肩而立，如同沉默的守望者，等待着那些漂泊已久的灵魂归来。

等待，在庄重的寂静中持续。灯笼星海的光芒柔和而坚定，如同指引迷途的灯塔，也如同祭奠逝者的长明灯。

终于——

在那片泛着奇异波纹的虚空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古老而熟悉韵律的光点，颤巍巍地亮了起来。

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无数微弱的光点，如同沉睡已久终于被唤醒的记忆，挣扎着、却又带着某种释然的平静，从通道的彼端浮现。

祂们的光芒是如此黯淡，形态是如此模糊，许多甚至只是些许摇曳的光屑、断续的波纹，或是仅存着一丝独特气息的残影，早已失去了完整的意识形态。

然而，就在这些光芒出现的刹那，朝雾的呼吸还是微微一窒。

她感受到了！

祂们来了。

这些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存在，响应着宇宙的召唤，也回应着她和团团心中那份执着的思念，凝聚起最后的力量，显露出这即将彻底消散的残影，前来做这真正意义上的最后诀别。

没有言语，没有哭泣。那些微弱的光点、残破的波纹，只是静静地、缓缓地流向那片由灯笼星海照亮的路，如同百川归海，带着一种回归本源般的宁静。

那些微弱的光点与残影缓缓流淌着，当祂们经过还活着的星球意识们身边时，一种无声的共鸣在空间中荡漾开来。

艾瑟尔那如同蓝宝石般的光晕剧烈地颤抖起来，祂感受到了一缕熟悉而久远的气息。

那是曾经与她相邻的帝思栗最后的一丝回响。虽然微弱得几乎要消散，但那弦歌的韵律依然让艾瑟尔的光芒瞬间黯淡，传递出深切的哀恸。

琉米亚绚烂的光影中浮现出点点泪光般的星屑，祂认出了凯尔伯斯那即将熄灭的余烬。曾经燃烧着正义之火的三恒星系统，如今只剩下这一点点温暖的残影。祂轻轻伸出一缕光丝，想要触碰，却又怕惊扰了这最后的安宁。

海伦娜的光芒柔和地包裹住一片破碎的梦境碎片，那是安托利亚最后的痕迹。祂记得这位喜欢编织美梦的姐妹，记得祂曾为祂编织过最绚烂的星云礼物。此刻，祂只能以最温柔的光芒送别这最后的梦。

维尔特沉稳的光芒微微摇曳，祂感受到了一位曾在宇宙初期教导过祂的古老意识最后的波动。那是如同父亲般的存在，如今却只剩下这一缕即将消散的印记。

克雷索的光芒变得格外沉静，祂以最庄重的姿态向每一位流经的逝者致意。

每一位还活着的星球意识都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哀思。有的散发出安慰的波动，有的轻轻哼唱着古老的送别曲调，有的只是静静地流泪，那泪光化作点点星尘，飘洒在光之路上，为逝者铺就最后的星途。

而当这些逝者的残影流经朝雾身边时，发生了一种奇妙的转变。

祂们虽然已经失去了完整的意识，只剩下最后的一丝存在痕迹，却在感受到朝雾气息的瞬间，都微微停顿了片刻。

那些摇曳的光屑变得稍微明亮了些，那些断续的波纹变得平缓而温柔，那些仅存的气息都转向了她。

祂们在用最后的力量，表达着认出她的喜悦。

朝雾能清晰地感受到——

帝思栗的残影在她身边绕行一周，那清冷的波动中带着释然的温柔，仿佛在说：“你回来了，真好。”

凯尔伯斯的余烬在她手边停留，散发出最后一丝暖意，像是无声的告别：“不必自责，我们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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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利亚的梦之碎片在她面前绽放出最后一道绚烂的彩虹，那是梦的终章，也是祝福的序曲。

更多更多的残影，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与她做最后的交流。没有言语，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情感波动在空间中流淌：

“我们还记得你......”

“要好好的..."

“能再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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