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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哪里搞画去（第2页）

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沙发后面墙上挂着的三幅卷轴画。画的是山水，看起来应该是一组，可以拼成一幅完整的壮丽画卷。这让他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在老家也有中堂画，也是三幅一组，可惜后来搬家不知丢哪儿去了，心里还有点怀念。

走进书房，那股书香墨韵更是扑面而来。一张宽大的传统书法桌临窗摆放，上面铺着毛毡，整齐地陈列着宣纸、镇纸、毛笔架、笔山等文房用品。一方石砚里，墨迹还未全干，看来陈教授刚才正在这里挥毫泼墨，陶冶性情，被他的到访打断了。

这时，陈铁已经“清点”完了那份丰厚的礼物，心满意足地走进书房，脸上洋溢着热情而又略带矜持的笑容，招呼李正阳在茶台旁的红木椅子上坐下，开始娴熟地泡起功夫茶。

“正阳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沪海了？这年还没过完呢，还没出初八呢。”陈教授一边烫洗茶杯，一边寒暄道。

李正阳自然不能说是回来“躲清静”兼“搞关系”的，他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虚与委蛇道：“嗨，主要是心里一直惦记着陈主任您和师母，平时工作忙，难得过年有空，就想着赶紧过来给您二位拜个年，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栽培和照顾！”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尊敬，又拉近了距离。

两人就这样喝着茶，相互客套寒暄了好一阵子，从春节习俗聊到学校近况。自然而然地，话题就转到了李正阳的公司上。陈铁关切地问起公司发展如何，李正阳谦虚地表示“还行，还在努力发展阶段，磕磕绊绊的，多谢老师关心”。

眼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李正阳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扫过书房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字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赏和赞叹，切入正题：

“陈主任，您这书房真是……太有格调了！您看这些山水、这些字，一看就是名家手笔，意境深远，墨韵十足！挂在您这书房里，真是相得益彰，看着就让人心静！”

果然，一提到自己的收藏，陈铁教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脸上露出了真正属于文人那种的、带着点小骄傲的神情。他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如数家珍般地开始介绍起来：

“正阳你有眼光！”他先指着墙上一幅水墨淋漓的山水画，“这幅，是咱们沪海美院刘青山教授的作品，你看这皴法……这气韵……”接着又指向另一幅书法：“这幅字，是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的墨宝，笔力遒劲……”

光是墙上挂着的还不够，陈教授越说越起劲，干脆从书桌旁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画缸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卷用牛皮纸细心包裹的卷轴，一幅一幅地展开给李正阳看，详细讲解每幅画的作者、风格、来历以及艺术价值。这里没什么的古董他也玩不起，都是现当代一些有名有姓的艺术家、特别是省内一些知名画家的手笔，保真，而且艺术水准不俗。

这正好符合李正阳的需求！送王主席那种级别的商人，送古董风险太大，容易弄巧成拙，反而是这种有明确作者、有艺术价值、又保真的现代作品，既显品味，又不会太过扎眼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正阳装模作样地听着，目光在那一幅幅画作上逡巡。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幅刚刚展开的《骏马图》上。画中八匹骏马姿态各异，或昂首长嘶，或奋蹄疾奔，笔墨酣畅淋漓，气势非凡！落款是某位省内知名的画家，好像还是省作协的领导。

“好！这幅好！气势磅礴！”李正阳适时地发出赞叹，拿起这幅《骏马图》，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脸上露出极其“渴望”的表情，喃喃自语道：“这要是能挂在我办公室……每天看着，肯定干劲十足！提醒自己要像这骏马一样，勇往直前！”

一旁的陈铁教授看到李正阳拿起这幅画，脸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幅《骏马图》可是他的得意收藏之一！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从那位手中求来的，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多挂出来欣赏。看李正阳这架势，怕是……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李正阳下一句话就来了：“陈主任，您看……这幅画，我实在是喜欢得紧！不知道……您能不能割爱？”他一边说，一边已经非常自然地把画卷了起来，紧紧握在手里，那架势，明显是不打算撒手了！“您放心，价钱上好说，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数字！”

陈铁教授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啊！为了一幅画，跟学生谈钱，似乎有点掉价，毕竟这画当初也没花多少钱，主要是靠人情换来的。更何况，人家刚送了那么重的礼，直接拒绝，面子上也过不去……

思前想后，陈铁教授把心一横，脸上挤出一个既大方又带着点肉痛的笑容，摆摆手，故作洒脱地说：

“哎呀！正阳你看你！跟老师还这么客气！什么钱不钱的！一幅画而已！既然你这么喜欢，觉得对你的事业有激励作用，那老师就送给你了！就当是……老师对你未来事业鹏程万里的祝愿！希望你的公司，能像这画上的骏马一样，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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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句话，既全了师生情谊，又做了顺水人情，还显得自己高风亮节！

李正阳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受宠若惊、连连推辞的样子：“这怎么好意思！这太贵重了！陈主任，这不行不行……”

两人又“激烈”地推让了几个回合，最后，李正阳才“勉为其难”地收下，嘴里不停说着“感谢老师厚爱，一定不辜负老师期望”之类的场面话。

就这样，一幅颇具价值的《骏马图》，就在这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暗藏机锋的师生“雅趣”交流中，完成了所有权的转移。李正阳此行的主要目的，超额达成！

不过，陈铁教授这种人，是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算盘精”。那幅《骏马图》虽说送得“洒脱”，但心里那点肉痛可是实实在在的。这画一出手，他立马就得想办法找补回来，而且还得是名利双收的找补。

两人重新在茶台前坐下，陈铁教授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但话题却已经不动声色地转了方向。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微蹙，换上了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

“唉，正阳啊，你是自己人，老师也不跟你见外。现在这学校的工作，是越来越难做喽！别的不说，就这学生的实习和就业，就够我们头疼的！”他放下茶杯，开始大倒苦水：“你是不知道，现在很多企业啊，眼光短浅！都不太愿意接收实习生，嫌麻烦！觉得学生没经验，得花时间花力气培养，好不容易培养出点样子了，人家可能毕业就走了，觉得是给他人做嫁衣，白白浪费资源。我们学校这边，为了给学生找好的实习单位，磨破了嘴皮子，效果还一般。真是愁人啊！”

李正阳心里跟明镜似的，暗道：“来了来了！我就知道这幅画没那么好拿！在这等着我呢！”他刚刚白嫖了人家一幅画，手短吃人嘴软，此刻自然得表现出应有的“觉悟”和“担当”。

于是，他脸上立刻配合地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用诚恳的语气接话道：

“陈主任，您说的这个问题，我太理解了！企业有企业的难处，学校有学校的考量。不过，作为财大的学生，更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能为母校分忧，是我应该做的！”他先送上顶高帽，然后话锋一转：

“这样，陈主任，我们公司呢，年后正好有一波业务拓展的计划，到时候确实需要补充一些新鲜血液。如果学校这边有合适的、优秀的同学，我们很愿意提供实习机会。”他刻意顿了顿，显得更有分量：“不过，您也知道，我们公司对实习生的要求可能会稍微高一点。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您看是否可行——是不是可以由系里牵头，设立一个‘优秀学生实践计划’？选拔一批品学兼优、确有潜力的同学，形成一个人才库。我们公司可以对这个计划提供支持，给予这些同学实习机会，并且，我保证，实习待遇绝对从优，不会低于市场平均水平。这样一来，既解决了部分同学的高质量实习需求，也能激励更多同学努力学习，对我们公司而言，也是提前发现和培养后备人才的好机会。算是三方共赢！”

李正阳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回应了陈铁的“诉求”，又把门槛和标准提了出来，显得不是随便塞人都行，而是“择优录取”，面子里子都给了。

陈铁教授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一个由系里主导的“计划”，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政绩啊！不仅能解决实习难题，还能打造成教学改革的亮点！他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立刻大包大揽下来：

“好！好！正阳啊！你这个想法太好了！非常有远见！这才是真正负责任的优秀企业家回馈母校的典范！”他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你放心！这个‘优秀学生实践计划’，就包在我身上！我回头就向院里、学校汇报，尽快把这个事情推动起来！选拔标准、流程，我们一定严格把关，保证把最优秀、最符合贵公司要求的学生推荐过去！”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着计划启动时的风光场面了。

一时间，书房里宾主尽欢，气氛融洽到了极点。一幅画，换来了一个潜在的、可持续的“校企合作”项目和一份实实在在的院系工作业绩，陈铁教授觉得这波“投资”简直太值了！而李正阳，用几个实习生名额换来了一幅能解燃眉之急、够档次的礼物，还巩固了和系主任的关系，也觉得不亏。

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交易圆满达成。又喝了一盏茶，闲聊了几句，李正阳便适时地起身告辞：“陈主任，师母，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公司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

陈铁教授夫妇自然是热情挽留吃午饭，但李正阳去意已决，再三推辞。最后，陈教授亲自将李正阳送到门口，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卷用牛皮纸包好的《骏马图》走进电梯，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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