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散王坞引弓,百盏孔明灯刚腾空便被小弩击落,灯油倾泻,府邸边缘瞬间窜起十数道火舌。
“起火了!”-
离园内室,门扉紧闭。
棋枰上的黑白子错落,对弈的两人早已无心于此。
“济明,”王度脸上笑意尽褪,目光锐利如鹰,“十余年避而不见,今日破例,总不至于是专程来与我品酒赏月吧?”
他指间念珠转动不停,“莫忘了,鸩杀承德,是崔王共谋。若非你当年迟疑,以致风声走漏,我何至于困守江左二十年!”
崔循执白子的手悬在半空,面色微白:“王公是在责怪崔某?”
“是提醒。”王度冷笑,“荆州朱漆出自谁手?你我仍在一条船上。我待崔氏不薄,你一开口,我便允了神秀与王淼的婚事。你今日这番作态,是旧怨难平,还是另有所图?”
“王度,”崔循眼中克制尽去。他直呼其名,再不虚与委蛇。“我要你保他性命。”
“那个小皇帝?”王度嗤之以鼻,“他是我干儿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须你保?”
“何必装模作样!”一闻这声‘干儿子’,崔循呼吸发乱,勉力捏紧云子才道,“北伐之后便是他暴毙之时!你坐上帝位,安能容他?”
王度眼神骤冷:“是又如何?难道你崔循还想当忠臣?”
“我不是忠臣!”崔循猛地打断,胸口剧烈起伏,“我只要你承诺,北伐之后留他性命长住上京,许他平凡富足一生。”
“斩草不除根?”王度像在听笑话,“崔济明,你痴活了这些年!”
崔循厉声:“他活着才有用!他活着,我才能牢牢把控北地商道,确保你的铁骑粮秣无忧!他若死了,这条线断了也就断了。”
他慢慢倾身:
“我蛰伏多年,手中并非没有保命之物。关于荆州朱漆,关于咸宁殿……你以为销毁干净了?若抖落出来,王刺史,你当真不怕?”
王度脸色彻底阴沉,死死盯着崔循。
“还有,”崔循趁热打铁,语气稍缓,“神秀与王淼的婚事必须尽快定下。这是确保我们两家联盟稳固的必要之举。唯有如此,我才能安心为你筹措往后所需的一切。”
王度沉默良久,室内只闻彼此粗重的呼吸。他忽而怪笑:
“崔济明,你这孬种。当年便优柔寡断,如今又为一个不相干的小皇帝百般筹谋,甚至不惜以命相挟。怎么,难道你也想共天下?”
崔循高吊的心猛地一松,知他态度已有松动,慢慢坐了回去,掩唇低咳两声,才疲惫道:
“我不似你,从无那等吞吐天地的大志。我只知……君为臣纲。他再如何,名义上亦是君。我崔氏当年也曾受太祖恩惠,若行此恩将仇报弑君绝嗣之事,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王度不语,长久的静默后,又是一声嗤笑:“崔术老谋深算一辈子,却养了你这么个儿子。可谓家门不幸。”
崔循紧追不舍:“你应是不应?”
王度起身拂拂衣袖:“关系重大,尚需考量。外头吵嚷甚嚣,随我去看看。”
心知王度不会立刻给出承诺,崔循内心长叹,撑着几案缓缓站直。
王度率先拉开房门,方迈出一步,破空之声骤响!
银芒疾射,“夺”的一声,深深钉入门梁之上,尾羽剧颤!
“有刺客——!”王度迟滞一息,方才怒吼出声。
然而院外护卫竟迟迟未至,只有远处的喧哗愈盛。他立刻察觉这混乱非同寻常,拔剑在手,疾步向院外行去。
此时,贺兰容领着数名亲兵急急赶来,“大人!夜市孔明灯飘落府中走水!大人可无恙?”
见贺兰容在侧,王度心下稍安。
“谁准允他们在刺史府附近肆意放灯的?立刻擒拿主事之人,严加审问!”
“是!”
“慢着,”王度唤住他,眉头紧锁,“赵胥呢?这等大事为何不见他踪影?”
贺兰容面色略显尴尬:“赵参军……被淑娘子拉去观夜市了,尚未归来。”
王度脸色一黑,几乎是咬着牙道:“成何体统!”便欲挥手让贺兰容退下。
就在贺兰容转身欲走之际,梁上那枚弩箭因震动,竟带着钉着的一小块物事,松脱坠落,“啪”地,落在王度脚前。
一块边缘焦黑、绘有繁复联珠纹的朱红漆皮,赫然躺在明黄的灯光下。
王度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片漆皮上,他扭头,眼神如淬毒的利刃,猛地刺向刚走出的崔循,声寒如冰:
“好,好得很!看来你我之间,今日非得做个了断——”
崔循一愣,看清地上物什后面色惨白:“并非——怎会?!”
远在千里之外的咸宁殿漆皮怎会出现在这里?!
是……是谁?是谁洞悉了这一切,竟在此时要挟!
“大人!火势已波及东侧库房!其中……其中有新铸的兵甲!”一名部曲满脸烟灰,狂奔而来。
王度举剑的手猛地一僵。
“你干的好事!”他狠狠剜了面无人色的崔循一眼。
无暇分辨这漆皮究竟是崔循的后手,还是另有其人作祟,铁甲来之不易,王度只能立即保住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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