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的镜宫深处,寒意如实质般在空气中流淌,每一面悬浮的镜子都映出曼多拉女王冷傲的身影。
她端坐于王座之上,黄色旗袍的褶皱间缠绕着紫色的雾气,指尖轻叩王座扶手,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宫殿里反复回荡,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问责敲打着前奏。
阶下,封银沙与文茜被泛着冷光的镜藤蔓紧紧束缚,藤蔓尖端的倒刺浅浅嵌入皮肤,带来细密的刺痛。
封银沙垂着眼,银灰色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的不甘。黑香菱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他答应过要保护她,绝不能让曼多拉毁掉人类世界,那是他的家,也是香菱如今唯一的容身之所。
文茜则要直白得多,她梗着脖子,黑色的头发因愤怒微微晃动,看向曼多拉的眼神里满是不服气:“女王,我们已经按你说的放出了镜兽,还要怎样?”
曼多拉冷笑一声,王座周围的镜子骤然亮起刺目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放出镜兽?”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回音,像是从深渊中传来,“我要的是让人类世界陷入恐慌,不是让你们站在一旁,看着镜兽被几个毛头小孩追着打!”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光刃从她指尖射出,擦着文茜的耳边掠过,狠狠砸在身后的镜子上。镜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碎片飞溅间,映出文茜瞬间发白的脸颊。
文茜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却依旧不肯服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格外坚定:“那是你没说清楚!上一次你要找人类世界的仙子,我们帮你了;可这次你是要毁了人类世界,那是我的家!我就算再讨厌王默,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家被镜兽撕碎!”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微微发红,“能放出镜兽已经是底线,难道要我们亲手毁掉我们的家园?我做不到!”
封银沙终于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冷意:“女王,镜兽的实力是你暗中加强的,我们事先并不知情。当时在人类世界,我亲眼看到王默她们被镜兽逼到绝境,连荒石都有些吃力。”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若不是王默后来借到了不知名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但这并非我们的过错,我们从未想过要真的帮你毁灭人类世界。”
曼多拉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指尖的黑雾愈发浓郁。她何尝不知道这两人的心思?封银沙和文茜毕竟是人类,根本不可能全心为她效力。
可眼下,仙境能自由潜入人类世界的仙子寥寥无几,封银沙熟悉人类世界的地形,文茜又与那“铁希”有着契约羁绊,这两人是她现阶段最适合的棋子,绝不能轻易舍弃。
“哼,算你们运气好。”曼多拉最终松了口,束缚两人的镜藤蔓瞬间消散在空气中,“但惩罚不能少,否则,我这女王的威严何在?”
曼多拉抬手凝聚出两道紫色光点,分别打在封银沙和文茜的手臂上。两人只觉得手臂一阵灼热的刺痛,像是有无数细针在皮肤下穿梭,却只能咬牙忍着。
他们清楚,这已经是曼多拉手下留情的结果。
“滚吧,下次再敢敷衍我,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了。”曼多拉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什么碍眼的东西。
封银沙揉了揉手臂上依旧泛着紫晕的印记,转身就要走向镜宫的出口,却瞥见文茜还站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盯着王座上的曼多拉,嘴唇紧抿着,像是有话要说。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文茜。这个平时爱耍小性子、凡事只考虑自己的女孩,此刻脸上竟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连攥着衣角的手指都因用力而泛白。
文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女王,关于铁希的记忆,我还是想……想请你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让他恢复记忆?”
她话没说完,曼多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王座周围的镜子再次亮起,这次的光芒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文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脏狂跳不止。
曼多拉沉默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当初让文茜与铁希契约,不过是因为铁希体内潜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强大力量,想把他当成对付辛灵的武器。
可曼多拉没想到,文茜竟然真的对这失去记忆的“铁皮娃娃”上了心,不仅处处护着他,还一心想帮他找回过去。这完全偏离了她的计划,若是铁希真的恢复记忆,后果不堪设想。
“文茜,放弃吧。”曼多拉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我是不会让铁希恢复记忆的。”她顿了顿,补充道,“他的记忆里藏着太多危险的秘密,恢复记忆对他来说,不是救赎,而是毁灭。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不该再执着于这件事。”
文茜不服气地皱起眉,眼眶瞬间红了:“你骗人!铁希他每天都在问我‘我是谁’,他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眼神里全是迷茫,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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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拔高了些,“你是不是害怕他恢复记忆后,会发现你对他做过的事?你是不是害怕他会反过来对付你?”
“文茜!”封银沙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文茜的手腕。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
曼多拉的眼底已经闪过了杀意,再纠缠下去,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文茜咬了咬嘴唇,看着封银沙严肃的眼神,又看了看王座上曼多拉冰冷的表情,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转身快步冲向镜宫的出口。
深紫色的身影消失在镜子组成的门扉后,封银沙对着曼多拉微微颔首,也跟着离开了。
华严镜宫里只剩下曼多拉一人,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扭曲的倒影,指尖的黑雾愈发浓郁。
她走到一面最大的镜子前,镜子里缓缓浮现出铁希的身影。那个失去记忆、温顺听话的铁皮娃娃,此刻正坐在人类世界的书桌前,帮文茜整理着散落的课本。
曼多拉的眼神变得阴狠:“金离瞳,你以为失去记忆就能逃避过去吗?只要你还在,就永远别想摆脱我的掌控。”
与此同时,人类世界的一条小巷里,江舒安正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黑色的风衣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不远处文茜家的窗户,眼底带着一丝怒意。
那天,她亲眼看到封银沙和文茜在废弃工厂的角落里看着王默她们在战斗。她几乎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本想等文茜回家后,偷偷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随意放出仙境怪物的后果,却没料到,刚走到文茜家楼下,就看到文茜房间的镜子里突然亮起一道紫色的光,将文茜整个人拉了进去。
江舒安挑了挑眉,心中了然。这一定是曼多拉找文茜了。她没有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荷糖,慢悠悠地剥着糖纸。
她知道,仙境与人类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仙境的时间流速快于人类世界。她靠在墙上,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薄荷的清凉在口中散开,耐心地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文茜房间的窗户被猛地推开,窗户后是文茜怒气冲冲的脸,她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江舒安悄悄跟了上去,躲在文茜家门外的树后,透过半开的窗户,清晰地听到了屋里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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