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旋律的骨架带着鲜明的龟兹乐舞的节奏感——热烈、奔放、充满生命的律动。细碎急促的轮指如同沙漠骤雨敲打胡杨叶,沉稳有力的扫弦又似驼队踏过戈壁的闷响。然而,在这充满西域风情的基底之上,却叠加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星空深处的空灵与悠远!某些转调、某些装饰音的处理,带着一种不属于凡俗的、精妙的几何感,如同星辰运行的轨迹被化作了音符!更让司通心神俱震的是,当库车的手指在某些特定的、极其复杂的和弦上扫过时,那根奇特的第五弦,竟然会自发地、微弱地共振起来,发出几乎无法听见、却让司通灵魂深处产生共鸣的嗡鸣!那嗡鸣的频率…与盘古锏碎片在冥冥中的脉动,隐隐相合!
库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他的身体随着旋律微微摇晃,明亮的眸子半闭着,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与喜悦。枯死的胡杨树,破败的打谷场,远处城市的废墟,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奇妙的乐音净化、升华。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洒在那件名为“耶婆瑟鸡”的五弦琵琶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来自异域的神圣光辉。
司通静静地听着。口中的蜜膏早已咽下,残留的草木甘甜混合着这奇妙的乐音,在它的意识中流淌。身体的疲惫和伤痛仿佛被这音乐轻柔地包裹、抚慰。它金色的瞳孔中,翻涌的暴戾、憎恨、对金属的疯狂渴求,都在这直击灵魂的乐音中缓缓沉淀、消散。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宁静感,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悄然浸润了它干涸的心田。
它想起了玄奘在长安讲经时的梵音,想起了月羽在尼巴鲁风筝电厂操控能量流时哼唱的灵虚族小调,想起了盘古戬挥舞巨斧时带起的、撕裂空气的轰鸣…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文明,却在此刻,在这龟兹废墟之上,在这奇妙的五弦琵琶声中,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交融、共鸣。
或许,这就是“和”?司通模糊地想道。并非消灭差异,而是在差异中找到那共振的频率,如同这第五弦与另外四弦的共鸣?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在暮色渐沉的打谷场上空久久不散。库车缓缓睁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满足感。他看向司通,发现那只灰白的猫依旧安静地蜷在阴影里,金色的瞳孔在暮色中闪闪发亮。
“看来,你也懂得‘和’之妙。”库车微微一笑,收起了“耶婆瑟鸡”。
司通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甩了甩尾巴。
从那天起,司通便留在了龟兹废墟。它没有固定的居所,像真正的流浪猫一样,在坍塌的佛塔、废弃的民居、干涸的水渠间游荡。但它总会回到城西那片区域,回到库车栖身的那个半塌的土坯小屋附近。库车似乎也默认了它的存在,从不驱赶。司通会在他整理乐器、调制颜料(库车偶尔也画些壁画)时,安静地趴在附近的断墙上或阴影里看着。库车兴致好时,会坐在胡杨树下弹奏“耶婆瑟鸡”,司通则是最好的听众。
库车的生活清贫而简单。他靠偶尔在残存的佛寺里修复一些破损的壁画,或者为过路的零星商队演奏换取微薄的食物和清水维生。他修复壁画时,司通注意到,他使用的颜料极其考究,研磨得异常细腻,色彩鲜艳持久。而他调制颜料所用的粘合剂,正是那种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类似尼巴鲁材料的膏状物!司通曾趁库车不在,偷偷舔舐过一点掉落在地的颜料残渣,那熟悉的温润能量感再次证实了它的猜想。
库车显然知道司通并非普通的猫。他有时会对着司通自言自语,讲述龟兹古国曾经的辉煌,讲述音乐与色彩如何沟通天地神灵,讲述他梦中反复出现的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旋转的星辰,燃烧的巨舰,以及一片深埋地底的、熔岩翻滚的赤红之海。每当他说到这些时,司通金色的瞳孔总会剧烈地收缩。熔岩海…那分明是坤渊深处,盘古族与侏罗族结盟对抗阿努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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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车,这个龟兹的流浪乐师,他的血脉或记忆深处,竟然与坤渊、与尼巴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手中的“耶婆瑟鸡”,他修复壁画使用的材料,都是这种联系的证明!
一天傍晚,库车结束了一处佛寺小佛龛的壁画修复工作,显得格外疲惫。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弹琴,只是默默地坐在胡杨树下,望着西沉的红日,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小友,”库车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可知,音律亦有劫数?”
司通抬起头,金色的眸子看向他。
库车抚摸着怀中的“耶婆瑟鸡”,手指划过那根奇特的第五弦。“‘和’之美,源于异声相谐,源于心之共鸣。然人心若失其度,强求一律,则‘和’将不存,唯剩杀伐之音。”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近来,我夜观星象,常闻杀伐之气自东而来,如金戈铁马,裂石穿云。此音…不祥。恐非人间之福。”
司通心中一凛。库车口中的“杀伐之气自东而来”,莫非是指大唐?史载贞观之后,大唐对西域的控制日益加强,也伴随着军事力量的扩张。库车竟能通过玄妙的乐理,感知到这种即将到来的、铁血的秩序?
“真正的‘和’,当如这第五弦,”库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银白星芒的弦身,“不夺主音之光华,却能在无声处引动天地共鸣,化戾气为祥和。”他的目光落在司通爪边那块被它啃噬得坑坑洼洼的暗红丑山矿石上,意有所指。“小友,你心中亦有金戈之气,戾火焚心。当寻那无声之弦,引地脉清泉,涤荡己身。”
库车的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司通心头。它低头看着那块散发着污浊辐射的矿石,又想起库车那能平息戾气的乐音,想起他赠予的、能压制金属渴求的蜜膏。库车似乎在暗示它,对抗丑山族的污染,对抗血脉中的躁动,并非只有仇恨和吞噬一途。寻找一种内在的“和”,一种如同那第五弦般无声的共鸣与疏导,或许才是正途?
然而,寻找“无声之弦”的契机尚未出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将司通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风暴。
几日后,一支规模不大、但护卫格外精悍的商队来到了龟兹废墟。他们打着粟特商帮的旗号,但商队首领——一个裹着华贵波斯锦袍、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人,以及他身边几个沉默寡言、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们并未在城中停留,而是径直住进了王宫旧址附近一处相对完好的院落。
司通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这支商队散发的气息太过精悍,纪律过于严明,不像寻常行商,倒像是…军人。它暗中观察,发现那商队首领对龟兹残存的壁画和遗迹毫无兴趣,反而经常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形似罗盘的青铜器物,在城内外各处游荡,似乎在勘测着什么。
更让司通警惕的是,在一个无风的夜晚,它潜伏在商队院落外的断墙上时,清晰地嗅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让它浑身寒毛倒竖的气息——辰星族!那是一种独特的、带着金属冷冽感和微弱能量扰动的气息!这气息源自商队首领身边,一个穿着不起眼的灰色旧袍、总是低垂着头、仿佛隐形人般的老者!
那老者身形佝偻,步履蹒跚,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干裂的河床。他极少说话,总是安静地跟在商队首领身后,像个沉默的仆从。然而,司通捕捉到了他偶尔抬头时,那双深陷的眼窝里一闪而过的、如同寒星般冰冷锐利的光芒!那绝非一个普通老者的眼神!而且,他宽大的旧袍袖口下,偶尔露出的手腕皮肤上,似乎有着极其黯淡的、如同古老刺青般的几何光痕!
辰星族的后裔!于吉的同族!他们伪装成商队,来到这龟兹废墟做什么?司通的心沉了下去。它想起了库车梦中那片熔岩翻滚的赤红之海——坤渊!难道他们的目标,也指向了地心深处?
司通立刻想到了库车!库车身上的秘密,他修复壁画使用的材料,他的“耶婆瑟鸡”,都足以引起辰星族的觊觎!它必须提醒库车!
然而,当司通急匆匆地赶到库车栖身的小屋附近时,却看到了一幕让它目眦欲裂的景象!
库车的小屋外,不知何时多了几个身影!正是那支“商队”的首领和两个护卫!而那个佝偻的辰星族老者,正站在小屋门口,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形如青铜海星的奇异装置!装置的中心,一颗幽蓝色的晶石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将整个小屋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能量力场之中!
库车被堵在小屋里!他手中紧握着他的“耶婆瑟鸡”,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怒视着门外的入侵者。
“交出‘星核之引’和‘坤渊之图’,饶你不死。”商队首领的声音冰冷而傲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星核之引?坤渊之图?司通瞬间明白了!辰星族的目标,是库车修复壁画所用的那种类似尼巴鲁材料的粘合剂(星核之引),以及他梦中看到的、关于坤渊熔岩海的记忆或线索(坤渊之图)!他们要利用库车,找到进入坤渊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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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龟兹先祖遗泽,沟通天地之桥,岂容尔等觊觎!”库车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他猛地拨动了“耶婆瑟鸡”的琴弦!并非之前那种抚慰人心的乐音,而是一声极其尖锐、如同裂帛般的强音!
“铮——!!!”
刺耳的弦音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向门口的辰星族老者!
那佝偻的老者身体微微一晃,手中青铜海星装置的幽蓝光芒也随之一暗!显然,库车的乐音蕴含着某种干扰精神或能量的力量!
“冥顽不灵!”商队首领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毕露!他猛地一挥手!
他身后的两个护卫如同猎豹般扑出!动作迅捷无比,显然都是高手!一人手中短刀直刺库车咽喉,另一人则抓向库车怀中的“耶婆瑟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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