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宴的喧嚣与华彩,如同昨夜星河,璀璨过后,便沉淀为记忆深处一抹温润的光泽。次日,当日头将近中天,温暖却不算炽烈的阳光透过梨树繁茂的枝叶,在庭院中洒下斑驳摇曳的光影时,整个别墅区域都笼罩在一种极致松弛与安宁的氛围里。灵泉潺潺,带着湿润的水汽与淡淡的灵气,无声地滋养着这片小天地。
三姐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舒适的居家法袍,神态间带着盛宴圆满落成后的淡淡疲惫,以及一种卸下重担、心满意足的慵懒。
小白姿态优雅地斜倚在一张铺着雪白灵绒毛皮的躺椅上,身下垫着柔软的云绒靠枕。她手中持着一卷古老的阵法古籍,泛黄的玉简上字符流转,但她的目光却并未真正聚焦其上,而是虚虚地落在庭院某处,享受着这难得的、无需思虑任何事情的放空时刻。阳光勾勒着她清丽的侧脸轮廓,淡蓝色的眼眸中是一片平静的月下湖泊。
小玄则直接仰面躺在她腿边的厚绒地毯上,身下是青草与灵土混合的清新气息。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胸膛随着平稳悠长的呼吸微微起伏,玄色的居家法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他似乎真的睡着了,周身那磅礴的力量感也收敛殆尽,像一只收起利爪、在阳光下打盹的猛兽,显得毫无防备。
而小青,则是三人中最闲不住的那个。她赤着一双白玉般的玲珑秀足,踩在柔软微凉的草地上,像只轻盈的蝴蝶,在庭院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一会儿蹲在灵泉边,伸出纤指拨弄着里面色彩斑斓、灵性十足的灵鱼,看着它们受惊般倏然散开,又好奇地聚拢回来;一会儿又跑到花圃旁,俯身去嗅那株新开的、花瓣如同冰晶凝结的“月华昙”的冷香。她青碧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像一片活泼的叶子。
庭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水声,以及小青偶尔发出的、极其轻微的、自娱自乐般的哼唧声。
小白看书间隙,目光从玉简上移开,自然而然地落下,停留在弟弟安静的睡颜上。他眉宇间那丝因重伤初愈和连日劳累而残留的淡淡倦意,在此刻毫无掩饰。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空着的左手抬起,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穿过小玄墨色柔软的发丝。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一遍遍梳理着,动作熟稔而充满怜爱,偶尔指腹会轻轻划过他的头皮,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意味。
“……姐姐的手,比宁神香还有用。”小玄并未睁眼,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抚慰的慵懒,像被顺毛的猫发出的咕噜声。
小白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继续那轻柔的动作,语气如同春风拂过湖面:“那便再睡会儿。”
就在这时,逗弄完灵鱼的小青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她先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小玄身边,俯下身,对着他安静的睡颜调皮地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吐了吐舌头。见小玄毫无反应,她赤瞳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转而从后面俯身,双臂亲昵地环住了小白的脖颈,线条优美的下巴撒娇似的搁在姐姐的肩头,视线也跟着落在小玄脸上。
“姐姐你看他,”她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故意拂过小白敏感的耳畔,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睡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沉得打雷都惊不醒,我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原本闭目沉睡的小玄,连眼睛都没睁,却精准地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小青垂落在他脸颊旁的一缕微凉发丝。
“二姐,我听见了。”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睡意,但里面已经掺入了一丝清晰的笑意。
“呀!装睡!”小青被他抓个正着,非但不恼,反而咯咯笑着躲闪,另一只手立刻伸过去,目标明确地要去捏他挺直的鼻子,“还敢扯我头发!反了你了!”
小玄笑着松开她的发丝,抬手格挡她作乱的手。小青哪里肯罢休,双手并用,专挑他腰间这些怕痒的地方进攻。小玄一边笑着躲闪格挡,一边下意识地向小白那边靠了靠,带着点求助的意味喊道:“姐姐!你看二姐!扰人清梦还要行凶!”
小白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玉简,看着瞬间闹作一团的弟弟妹妹,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里漾满了无奈又纵容的笑意。她伸出手,轻轻按在小青还在不停“进攻”的肩膀上,语气带着一丝看似公正的偏袒:“妹妹,莫要闹他了,让他好好歇歇。”
小青被姐姐按住,动作一顿,立刻撅起嫣红的唇,赤瞳瞪着小白,语气娇嗔:“姐姐!你就偏心吧!明明是他先扯我头发的!”但她嘴上虽抱怨,身体却顺着小白的力道停了下来,只是还不甘心地用脚趾轻轻踢了踢小玄的小腿。
小玄趁机“脱险”,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襟,对着小青得意地挑了挑眉,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戏谑:“听见没?二姐,姐姐让你别闹我。”
“哼!”小青气鼓鼓地在他身边坐下,故意用力撞了他一下,“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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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打闹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也或许是在这绝对安心、私密无扰的环境下身心达到了极致的放松,三人之间那同源的血脉气息开始无声地共鸣、流淌。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小玄。他玄色居家法袍的下摆微微鼓动,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后,修长的双腿化作了一条粗壮而优美的墨色蛇尾,尾尖带着淡淡的金色暗纹,慵懒而舒展地盘踞在厚实柔软的草甸上,鳞片在斑驳的阳光下闪烁着幽深的光泽。
几乎是同时,小白月白色的裙摆下,也延伸出莹白如玉的蛇尾,线条流畅优雅,静静地蜷曲在一旁,如同月光凝聚。而小青那青碧似翡翠的蛇尾也显现出来,充满生机与活力,尾尖还不安分地轻轻拍打着草地,显示出主人依旧活跃的心情。
他们的瞳孔也在不知不觉中化为了冰冷的竖瞳,但在暖阳的照耀下,这竖瞳中并无丝毫危险的气息,只有全然的放松与亲近。脸颊两侧,细密的本命鳞片若隐若现,为他们平日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妖异却动人的神秘美感。
三条色彩分明——墨色、月白、青碧——的美丽蛇尾,在这片被梨树荫庇的草地上,无意识地、极其自然地相互摩挲、交缠在一起。鳞片接触时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情人间最亲昵的低语。竖瞳在暖阳下微微眯起,享受着这无所事事、唯有彼此陪伴的宁静,以及血脉深处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无间亲昵。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小青的活泼天性让她很快又找到了新的“乐趣”。
她的尾尖欢快的摇晃着赤色竖瞳转了转,忽然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嗓音开口:“弟弟~我渴了,口好干,去帮我倒杯百花蜜露来嘛,要冰镇过的哦!”她一边说,一边用青碧色的尾尖轻轻蹭了蹭小玄的墨色尾鳞。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小白也适时地、用一种极其自然的语气接话,声音清浅如落花:“忽然有些想吃弟弟亲手剥的琉璃仙葡了,记得要将里面的灵核细细剔净。”
小玄看着一左一右两位姐姐,一个娇憨地提出要求,一个温柔地表达愿望,他故意长长地、极其夸张地叹了口气,用手撑地,作势要起身,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的宠溺:“唉——刚伺候完三界诸位大能,这回到家里,二位姐姐这是又商量好了,要把我当小厮使唤呀?我这命苦的……”
他话还没说完,小青立刻像只动作敏捷的树袋熊般,“嗖”地一下弹起来,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赤色竖瞳圆睁,带着“你敢不答应试试”的威胁:“怎么?不乐意伺候姐姐们了?嗯?”尾音危险地上扬。
另一边,小白并未起身,依旧优雅地斜倚着,只是微微抬起眼帘,那双淡蓝色的竖瞳平静地望着他,唇角含着一抹极淡却不容置疑的笑意,然后,她伸出了那双纤纤玉手,轻轻拉住了他另一只手的宽大衣袖,指尖微微用力,虽未言语,但那声轻柔的“嗯?”仿佛已经响在了小玄耳边。
小玄看着一边是“凶神恶煞”、挂在自己身上的二姐,一边是“以柔克刚”、拉住自己衣袖的姐姐,立刻从善如流地举起手做投降状,金色的竖瞳里漾开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纵容与笑意,连声道:“乐意之至!乐意之至!能为姐姐和二姐效劳,是小弟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岂敢有不乐意之理?我这就去,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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