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如同融化流淌的液态金子,暖洋洋、懒洋洋地铺满了整个精心打理的庭院。那株繁茂的梨树枝叶在微醺的暖风中轻轻摇曳,洒落一地细碎而斑驳跳跃的光影。角落里的灵泉叮咚作响,氤氲起湿润且纯净的灵气薄雾,几只色彩斑斓、翅翼流光溢彩的灵蝶,在争奇斗艳的花圃间翩跹起舞,一切都渲染着宁静而美好的氛围。
庭院中央,那张由整块温玉雕琢而成的石桌旁,此刻正上演着一派旖旎缱绻、亲密无间的景象。
小玄刚将一盘刚出炉、散发着诱人甜香与丝丝冰凉气息的“雪晶芙蓉糕”轻轻放在温玉石桌上,那糕点晶莹剔透,宛如冰雪雕琢,内里隐约可见粉色的芙蓉花蕊,煞是好看。他唇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正准备开口招呼,一只纤纤玉手便已迫不及待地从旁侧伸了过来,带着急切与欢欣。
“哇!好香!光是闻着就知道好吃!弟弟快给我尝尝!”小青赤瞳熠熠生辉,几乎是整个人从旁边的软垫上弹了起来,像只看到心爱零食的小动物,几乎要扑到石桌上,目标明确地伸向那块看起来最是饱满诱人的糕点。
小玄眼疾手快,手腕一翻,轻轻拍开她那只“不安分”的爪子,语气里满是无奈的纵容:“二姐,急什么,刚离了寒气,小心冰着牙……”话虽如此,带着责备之意,他的动作却温柔至极。他细心地将那块被小青“钦点”的糕点拿起,置于掌心,甚至还下意识地动用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火系灵力,将其表面略略暖化,这才稳稳地递到小青那微微张开的、饱满红润的唇边。
小青就着他温暖的手,毫不客气地“啊呜”一口咬下大半,冰凉清甜、入口即化、灵气充沛的口感瞬间在味蕾上炸开,让她满足地眯起了那双漂亮的赤瞳,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喉咙里发出如同被顺毛猫咪般的、含糊而满足的喟叹:“嗯——太好吃啦!弟弟你的手艺真是三界独一份!”她一边努力咀嚼着,一边还不忘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极其自然地捏了捏小玄近在咫尺的、光滑俊逸的脸颊,指尖传来的细腻温热触感让她心情愈发雀跃,一股“弟弟真好、糕点真棒、生活美妙”的欢快情绪,毫无阻碍地顺着连接传递过去。
小玄清晰地感知到她那纯粹而热烈的满足感,心中一片温软,任由她带着糕点清香的手指在自己脸上作乱,脸上笑意更深。他转向另一边安静端坐、姿态优雅的小白,拿起另一块同样精致的糕点,处理得更加细致,递到她面前,声音柔和:“姐姐,你也尝尝,看看这次的甜度是否合意。”
小白微微侧首,淡蓝色的眼眸中含着浅浅的、如同春水融冰般的笑意,她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就着小玄的手,姿态优雅地微微低头,张开檀口,极小口地咬了一下。细细品味片刻,那冰凉清甜的滋味与温和流转的灵气让她眼中笑意更深,她轻轻颔首,声音清柔如风拂玉铃:“甜而不腻,冰爽适口,灵气融合得恰到好处,火候掌控比上次更精妙了,弟弟费心了。”她说着,空着的那只纤纤玉手也自然地抬起来,用指尖轻轻拂去小玄唇角那其实并不存在的、想象中的糕点碎屑,动作温柔亲昵,充满了呵护之意。一股“弟弟成长了,手艺越发好了”的欣慰与骄傲之情,伴随着她指尖的微凉,清晰地流入小玄心间。
小玄感受着来自两位姐姐截然不同却同样真挚的亲近与满足反馈,胸腔里仿佛被温暖的蜜糖填满。他正欲顺势坐下,好好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身边的小青却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骨头,整个人软绵绵地歪倒过来,紧紧挨着他,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脑袋依赖地靠在他宽阔坚实的肩膀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嚷嚷着:“还要还要!这块也要弟弟喂!你喂的格外香甜!”
小白见状,虽未如小青那般直接,却也悄然挪近了些,轻轻拉住了小玄宽大衣袖的一角,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静静望着他,虽未言语,但那眼神分明也是在无声地表达着等待与期待,连接中传递过来一丝“也想再要”的、略带羞涩的意念。
小玄被她们一左一右如同雏鸟待哺般“挟持”着,只觉得幸福满溢又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认命地继续充当这“专属饲主”的角色,拿起盘中的糕点,左边喂一口兴致勃勃、评头论足的小青,右边喂一口细嚼慢咽、眉眼含笑的小白,忙得不亦乐乎,心中却被这种被全然需要和信赖的感觉填满。庭院里充满了小青叽叽喳喳、活力四射的点评,小白偶尔轻柔的回应与补充,以及小玄带着纵容笑意的低声安抚,阳光温暖,岁月静好。
然而,就在这片温馨景象达到顶点的刹那——
一道微弱的、却带着明显急切与惶恐意味的灵力波动,如同一声不和谐的尖锐哨音,突兀地穿透了别墅外围那层层叠叠、坚固无比的防护阵法,精准地锁定了庭院中的气息。
一道闪烁着不稳定粉色光晕、尾部拖曳着一缕凝实狐尾虚影的传讯符箓,如同受到无形指引般,无视了空间距离,骤然悬浮在了小玄的面前,那粉光急促闪烁,透着一股不祥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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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内欢快流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小玄脸上的温和笑容微微一滞,如同平滑镜面落上了一丝尘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那道符箓便轻飘飘地落入他温热的掌心。神识如丝般探入,里面的信息瞬间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是涂山狐主以损耗本源的秘法传来的紧急求救信!信中言明,那玄龟老祖不知从何处探知了小玄此前在涂山并未真正出手相助、反而惩戒了月漪姐妹的真相,竟去而复返,变本加厉地逼迫涂山,不仅索要月漪、月渟姐妹,更狮子大开口索要涂山积攒万年的大半资源,甚至扬言,若狐族再不屈服,便要引动某种阴损秘法,污染涂山赖以生存的祖脉灵气,不惜与整个涂山同归于尽!字里行间充满了绝望与走投无路的哀戚。
小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他并非对涂山那对姐妹还有什么余情或怜悯,当日之事,误会已然解开,他也给予了相应的惩戒,因果已了。但此事追根溯源,确实因他当初的“将计就计”而起,若非他假意应承,玄龟老祖也不会将矛头完全对准涂山,更不会因“期望落空”而如此疯狂报复。尤其是,涂山祖脉关乎一方生灵存续,若真因他当初的“游戏”之举而受损,导致万千狐族乃至依附涂山生存的生灵涂炭,这份巨大的因果业力,他无法视而不见,也难以完全撇清。
他沉吟片刻,在心中飞速地斟酌着用语,试图找到一个既能说明情况、又不至于过分刺激到两位姐姐敏感神经的说法。然后,他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冷静,且带着充分的责任感:“姐姐,二姐,”他的目光扫过依旧依偎在他身侧、但气息已悄然发生变化的两位姐姐,通过连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们那边传来的、从慵懒满足瞬间转为警惕与不悦的情绪波动,“涂山狐主传来急讯,情况似乎有些棘手。那玄龟老祖去而复返,正在涂山肆虐,甚至……以污染其祖脉相威胁。此事……细细想来,终究与我当日的行事有些关联。我想,或许……我需要再去一趟,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彻底了结此事,斩断因果,以免涂山生灵无辜遭劫,也为我们自己免去未来的隐患。”
他话音刚落的那个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庭院死寂的沉默!是小青手中那只她刚刚还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的、用极品暖玉精心雕琢而成的茶杯,被她无意识骤然收紧的、指节泛白的手指,硬生生捏出了一道蛛网般清晰狰狞的裂纹!滚烫的灵茶顺着裂缝溢出,烫红了她的指尖,她却恍若未觉。
庭院里的温度,仿佛在刹那间被抽空,又从虚空倒灌入极地寒风,降至冰点以下!原本和煦温暖的阳光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变得苍白而冰冷。
小白和小青脸上那慵懒、满足、带着笑意的表情,如同被最凛冽的寒潮瞬间冻结、然后寸寸碎裂,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们缓缓地、几乎是同步地,从小玄身边坐直了身体,脱离了那片刻前还紧密依偎的姿态。
一股实质般的、混合着刺骨冰冷怒意与凛冽刺骨杀气的恐怖威压,如同失控的洪荒猛兽,从两位姐姐身上轰然爆发、弥漫开来,牢牢地、死死地锁定了站在中间的小玄!空气仿佛被冻结,又仿佛被压缩成了粘稠的固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针扎般的刺痛与艰难。
光芒微闪,甚至能听到细微却清晰的鳞片摩擦、骨骼拉伸的异响。小白和小青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不受控制地显露出了半妖形态!月白与青碧的、覆盖着细密本命鳞片的巨大蛇尾在她们摇曳的衣裙下若隐若现,带着冰冷的光泽;原本含情脉脉或灵动活泼的眼眸,已被彻底冰冷、不含一丝人类情感的竖瞳所取代,那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与燃烧的毒焰,死死地钉在小玄身上,仿佛要将他洞穿。
小白的声音,不再有半分之前的清柔与暖意,寒冽得如同西昆仑万载不化的玄冰深处传来的回响,一字一句,都带着冰碴,砸落在凝滞的空气里:“看来,是我们近来太过纵容你了?弟弟心里,终究是放不下涂山那对娇滴滴的‘故人’?这才过了几日安生惬意的日子,便又要迫不及待地寻了由头,想要前往那温柔乡了?”她的语气平静,但那平静之下翻涌的、如同深海暗流般的怒火与尖锐的失望,通过连接,如同冰针般刺向小玄的心神。
小青更是直接彻底炸毛,赤瞳中仿佛有实质的火焰在疯狂燃烧、跳跃,她“霍”地一下站起身,因情绪激动,周身甚至溢散出丝丝危险的青色电光。青光一闪,那柄伴随着她征战多年、散发着森然寒气与血腥杀伐之气的青鳞剑已然紧握在手。她用闪烁着寒芒的剑尖直接遥指着小玄的鼻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尖刻、委屈与滔天愤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是我们上次在涂山下手太轻,让你没长足记性?!还是弟弟你觉得,我和姐姐这般粗手笨脚、不解风情,早已是人老珠黄,远远比不上那两只惯会搔首弄姿、媚骨天生的骚狐狸会打扮、会伺候人、更会勾引你小天尊的心魂了?!嗯?!你回答我!”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又急又狠,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醋意的毒针,通过连接传递过来的,是那几乎要将她自己都焚烧殆尽的怒火、铺天盖地的委屈,以及一丝……被触碰到底线、可能再次失去的、深切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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