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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第1页）
宫瑶单手持缰，稳稳坐在马上，见他这样儿，觉得有点好笑。
现在的某人和开屏的孔雀有什么区别。
不过看他箭无虚发，她的好胜心也被勾了起来。她眼里闪过跃跃欲试的光：“比不比，看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枪快？”
崔玦闻言，唇角的弧度深了些，将猎物挂上马鞍，利落地翻身上马，与她并辔而行。“夫人有兴致，为夫自然奉陪。”
话音刚落，宫瑶单手举起了她特制的鸟枪，瞄准镜后的眼睛微眯，只听砰的一声脆响，远处一只正欲窜逃的灰兔应声倒地。她得意地朝崔玦扬了扬下巴。
崔玦低笑，也不多言，弓弦再响，一只被枪声惊起的野雉刚从草窠里扑棱起来，便被利箭穿胸而过。
一时间，草坡上枪声与箭矢破空声此起彼伏。两人较上了劲，你追我赶，乐此不疲。宫瑶虽左臂不便，但右手极其稳定，枪法精准，崔玦更是箭术超群，例无虚发。
可怜草坡上的小动物们遭了殃，野兔、山鸡，甚至还有一只懵懂探出头来的獐子，都成了这对夫妻比拼下的战利品。
待到日头偏西，两人马鞍旁挂满了各式野味，仆役们纷纷侧目。崔玦将缰绳扔给小厮，淡淡道：“拿去，给大家分分，今晚都添个菜。”
仆役们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新鲜的野味可不是平日里常能吃到的，众人脸上都洋溢着感激和喜悦，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卸下猎物，嘴里不住地道谢：“多谢老祖宗！多谢奶奶！”
野物的香气在庄子上空弥漫，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仆役们手脚麻利地将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雉鸡肉分切好，盛在最大的盘子里，最先恭敬地奉到崔玦和宫瑶面前。
“您二位先请用。”管事笑得满脸褶子都堆了起来。
崔玦和宫瑶微笑，异口同声：“不必，你们先用吧。”
仆役们见状，感激涕零，只觉得主子体恤下人，纷纷道谢，才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
崔玦和宫瑶维持着优雅的姿态，缓缓走回他们歇息的主院。直到院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外面的喧嚣，两人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同时垮了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默默一起回了房。
崔玦的伤口多处撕裂，宫瑶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左臂原本只是固定作用的绷带，渗出新鲜的血迹，用来扛枪的右肩，此刻一片青紫肿胀。
俩人不是不饿，是都身负重伤，连筷子都拿不稳了_。
“逞能。”宫瑶瞥了崔玦渗血的伤口一眼，没好气地评价。
“彼此彼此。”崔玦看着她肿起的右肩和左臂的血迹，毫不客气地回敬。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狼狈。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入室内，无需点灯，也足够明亮。两人在窗边的榻上相对坐下，中间放着药箱。
“我先帮你。”宫瑶伸出还算能动的右手。
崔玦却已将药瓶拿在手中，小心地拉过她的左臂：“别动，我先看看你的。”
两人你侬我侬，处理完伤势，两人一起趴在窗台上，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夜风微凉，拂面而来。宫瑶忽然认真地轻声吟道：“愿为星与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明明当时她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崔玦说sao话，但是确认心意以后，她反而不好意思这样直白肉麻，只好对着月亮表白。
崔玦侧头看她，他伸手，轻轻揉了一把宫瑶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顶，目光转向院中老槐树下摆放的一张古琴，在心里默默接：“愿作桐与瑟，朝朝清响共缠绵。”
宫瑶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她眨眨眼，兴致勃勃地对崔玦说：“我从前看过一个故事，挺有意思的。”
“嗯？”崔玦对于宫瑶这种突然转换话题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说的是一对夫妻，丈夫总觉得妻子没什么学识，不甚满意。后来有一次，妻子带他上山狩猎，但见她箭无虚发，身手矫健，丈夫看得目瞪口呆，从此对妻子刮目相看，迷恋得不行。”
“后来呢？”崔玦认真看着身前人亮晶晶的眼睛，追问。
“后来嘛，丈夫情动之下，夸赞妻子，说她像个绝色美女。妻子却不解风情，反问：哪来的野女人？丈夫无奈，只好换了个说法，说她像一头健壮有力的母牛。妻子一听，反而高兴坏了，说母牛好啊，代表着旺盛的生命力和强大的力量。”
宫瑶本来认真讲着，和崔玦对视着对视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微微别开脸，脑子短路：“我也想做一头大母牛。”
崔玦闻言，先是怔住，随即，伸出手，将她轻轻拉进自己怀里，让她背靠着自己胸膛，然后用自己的下巴轻轻抵在发顶，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拥在怀中。
这小妮子越长越高，以后可能不能这么轻松环抱了，多抱一刻是一刻。
他不接话，只静静地与她一起看月亮。
可以是星与月，可以是桐与瑟。
但不能是母牛，他不想做公牛。
崩乱1
七月廿一，京城。
距离美人计到期还有三天。
晨光未现，一股沉闷的骚动，自北而南，如山崩地裂一样，滚滚而来。
掌印府内，依旧安静如常。
崔玦神色淡淡，斜倚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懒懒翻过一页书。要不是窗外若隐若现的呐喊声，这原本不过是又一个与瑶瑶共度的甜蜜清晨。
只可惜，两人独处的时光方才短短两日，就被急得连滚带爬的云珠与福安从庄子里唤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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