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雾还未褪尽江南的黛色。
袁晁已裹紧斗篷,带着心腹踏上东行官道。
马蹄碾碎薄雾时,他望见远处台州城堞隐约浮现。
年前,正是在这座城头竖起反旗。
如今却要亲手摘下那面染血的黑幡。
安倍山的承诺犹在耳畔:凡台州、温州、明州旧部,一概既往不咎。此番重临故地,只需整饬吏治、安抚民心。
每至一城,袁晁便在县衙高堂摆开茶宴。
将当地耆老、乡绅与昔日麾下将领请至席间。
烛火摇曳中,昔日的叛军首领正用平和嗓音诉说着新朝气象。
在城隍庙前的空地上,他身着青色安抚使官袍,声音洪亮地宣读安倍山的诏令。
“摄政王有令,起义叛乱事出有因,所有参与者朝廷既往不咎。旧部士兵可编入地方厢军,负责治安巡逻;乡绅百姓若有贤能者,可举荐参与地方管理,朝廷择优任用!”
台州城内,曾跟随袁晁起义的老工匠周铁匠,握着手中的铁锤,眼中满是犹豫。
袁晁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老哥,你打铁手艺好,城里的农具作坊正缺个管事,跟我干吧,保证你有稳定的月钱,还能让更多乡亲用上好农具。”
周铁匠看着袁晁真诚的眼神。
又想起这些日子唐军秋毫无犯、开仓放粮的举动。
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信袁大人,也信摄政王!”
短短十日,袁晁便完成了对六座城池的整顿。
每座城池都推选出名望卓着的乡绅暂代县令,旧部士兵编入厢军。
百姓们重新回到田间地头、作坊工坊,江南东部的炊烟渐渐稠密,往日的生机一点点恢复。
消息传回江陵时,安倍山正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忙碌的军营。
崔乾佑已将粮草辎重清点完毕,三万石粮食、五千支燧发枪、两万发铅弹整齐地堆放在仓库中,等待随军运输。
“袁安抚使果然不负所托。”
安倍山嘴角露出笑意,转身对身旁的尹子奇说道:“江南稳定,咱们讨伐李璘便无后顾之忧了。”
尹子奇躬身应道:“摄政王英明!如今粮草充足、军心振奋,正是进军成都的好时机!”
三日后,江陵城外的校场上,旌旗猎猎,甲胄鲜明。
五万大军整齐列队,步军、骑兵、水军各司其职,气势如虹。
安倍山身着玄色铠甲,腰间佩着镶嵌宝石的弯刀,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队伍最前方。
刘展、韦陟率领的水军战船,已在长江码头集结完毕。
两百艘战船首尾相接,帆影如云,船上的士兵们手持长枪,目光锐利,随时准备启航。
“诸位将士!”
安倍山的声音通过铜制喇叭传遍校场,“伪帝李璘在成都自立,勾结外邦,妄图分裂大唐!今日,咱们水陆并进,剑指成都,定要擒获李璘,还大唐一统!”
“擒获李璘!还我大唐!”
五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得长江水面泛起涟漪,连远处的飞鸟都被惊得四散飞起。
随后,安倍山开始部署兵力:“刘展、韦陟听令!”
“末将在!”
刘展与韦陟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命你二人率领三万水军,乘坐两百艘战船,从长江水路进军,经夔州、渝州,直抵成都东南的泸州,截断李璘的水上退路!”
安倍山目光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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