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一声,带着点戏谑,抬手,指尖轻轻落在男人平坦的腹部,“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是不是?”
离霜瞳孔微缩,张了张唇,茫然无措地低语:“你……什么意思……”
薛晚低下头,气息越发微弱,声音却带着一种蛊惑般的轻柔,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轻,如同耳语:“离霜神君难道不知道……我们刚刚,可是有了肌肤之亲的……神交魂融,孕育子息……岂非寻常?”
“不……”离霜猛地摇头,他徒劳地抬手,想要紧紧抱住怀里正在迅速失去温度的身影,泪水无法抑制地从那嫣红的眼尾大颗滚落,砸在薛晚逐渐透明的脸颊上。
“夜昭……薛晚……阿晚……”他语无伦次地唤着她每一个名字,声音破碎不堪,甚至颤抖着唇,哽咽着吐出最卑微的哀求,“主人……求求你,求求你……别走,别离开我……”
可无论他如何哀求,如何紧紧拥抱,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回应。
她的身形化作细碎的光点,如燃尽的星辰,从他指缝间,怀抱里无可挽回地消散。
周围,是妄灵墟崩塌,万千雾鬼消亡时发出的惨烈嘶吼,刺耳又遥远。
离霜独自跌坐在巨雪莲中心,怀中空无一物。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银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神魂,只剩下一具冰封的了无生气的躯壳。
与此同时,外界各处。
正与狰狞雾鬼惨烈厮杀的人族修士手中法诀尚未落下,剑锋所指之处却骤然一空。
浴血搏杀的魔族战士利爪挥出,却只撕裂了骤然变得稀薄的空气。
妖族催动的藤蔓与烈焰失去了目标,茫然地扭动燃烧。
一时之间,九州之上所有肆虐的妄灵墟裂缝,如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疯狂涌出的黑雾与其中无穷无尽的雾鬼,在同一刹那发出最后不甘的嘶鸣,旋即彻底消散,化为虚无。
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在那些曾被黑雾笼罩、近乎化作鬼域的城池旷野。
所有幸存者,无论魔族、人族亦或是妖族,都愣愣地停下了所有动作,怔怔地看着眼前空荡却重现光明的天地,仿佛刚从一场漫长又恐怖的噩梦中惊醒,一时竟无法回神。
死寂之后,是劫后余生、不敢置信的震天欢呼,夹杂着失去亲友同伴的痛哭。
但无论如何,持续蔓延的毁灭,停下了。
此后人间百年,三族皆默契地收敛了所有纷争,安静地休养生息,舔舐伤口,恢复元气。
而九州之上,那唯一仅存的神明,离霜神君,自那一日后,便自封于终年积雪、隔绝世外的琨霜神山之巅,再未踏出过半步。
番外
北冥之地。
眼前是苍茫连绵的雪山。
琨霜神山悬在半空中,周围笼罩的冷冽寒雾隔绝了所有生灵的接近。
“风扬,你为什么每隔百年就来一次琨霜神山?”
一位身着白裙、气质纯净的女子拢了拢被寒风吹乱的发丝,疑惑地问身旁那位面容俊朗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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