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颢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简陋的、不断晃动的木质板车上,身上盖着粗糙散发着霉味的麻布。
天空是铅灰色的,稀疏地飘落着冰冷的雪花。
周围是崎岖的山路,一队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们正麻木地向前行进,如同迁徙的蝼蚁。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疲惫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
“醒了?小子,命真大。”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宸颢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满脸风霜、腰间挂着破旧柴刀的中年汉子正推着板车,见宸颢醒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是哪里?”
宸颢的声音干涩沙哑,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哪里?”
汉子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苦涩,“逃荒的路上呗!北边闹饥荒,又起了兵灾,活不下去啦,往南边讨口饭吃。”
逃荒?饥荒?兵灾?
宸颢的心沉了下去。
宸颢尝试感应体内,发现情况比在蓝星时更糟。
体内世界树的本源几乎感应不到,元神破碎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压制似乎更强,空气不仅没有灵气,反而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污浊之气,对神魂有着持续的侵蚀作用。
连造化玉碟也感觉不到任何波动,仿佛彻底沉寂了。
娘亲的分神为了救他,已然消散。世界树叶也毁了。
自己孤身一人,流落到了一个更加残酷、更加不适合生存的世界。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宸颢的心头。
“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穷苦人家,怎么晕倒在荒郊野岭?”汉子一边费力地推车,一边问道。
宸颢(暂时,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林浩”的身体太过脆弱,在空间乱流中被搅成了碎片。宸颢的元神又进入到新的身体里了。)
宸沉默了一下,融合了这具新身体的零星记忆碎片——一个在逃难途中与家人失散、最终饥寒交迫倒下的少年,名字……似乎叫“石头”。
宸颢(石头)低声道:“我叫石头,和家人走散了……谢谢大叔救命之恩。”
“谢啥,顺手的事儿。”
汉子摆摆手,“叫我张叔就行。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队伍在沉默中艰难前行,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和人们粗重的喘息声。
路边偶尔能看到倒毙的尸骨,无人掩埋,被乌鸦和野狗啃食。
景象之凄惨,让见惯了洪荒战火残酷的宸颢也感到一阵心悸。
这里的死亡,是如此沉默而绝望。
夜幕降临,逃荒的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下休息。
人们点燃微弱的篝火,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少得可怜的食物——主要是挖来的草根、剥下的树皮熬成的糊糊。
张叔递给宸颢半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喝了吧,吊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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