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裴砚之自制力极强,定力非常。他非但没退,反而也向前逼近一寸,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勾起浅淡笑意:“既然你都知晓我这般好,又何必忧心这些?签与不签,又有何区别?”
在他看来,但凡要落笔签字的东西,都暗藏着隐患。尤其是婚姻大事,岂能轻易被一纸契约束缚?欠下的人情他自会偿还,但绝不愿在姻缘上凭空多一道枷锁。
他这般浅笑着,眉眼温润,嗓音清越,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位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的贵公子。
许汐元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胸口憋着闷气,却寻不着半句应对之词。
裴砚之,果然不好对付。
正当她搜肠刮肚想着如何周旋时,却见李赫一家三口领着大夫匆匆赶了过来。
张盈人还未到跟前,焦急的嗓音便传了过来:“老天爷,这可怎么是好!汐元,定是疼坏了吧?”
正相对而视的二人闻声急忙分开距离。许汐元退得急了些,牵动额上伤处,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裴砚之忙移开敷在她额角的冰帕,以为是自己不慎碰疼了她。
张盈快步走近,瞧见许汐元额上那个又红又肿的包,心疼得直跺脚:“天爷,怎么会伤得这般重?都怨表嫂不好,没看住妤儿,不然也不会让汐元受这等罪。”
这时被李赫抱着的小妤儿带着哭腔怯生生道:“表婶对不起,妤儿不是故意的……”
许汐元见小姑娘要掉眼泪,急忙温声安抚:“我没事的,不怪妤儿,是表婶自己不小心,妤儿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又转向张盈:“表嫂快别这么说,原是我与裴砚之踢得忘形,一时没留意到小妤儿在旁,这才惊着她了。”
张盈听闻这话更是过意不去:“汐元这般体贴,倒叫我心里更难受了。”
她说着看向裴砚之,语气带着几分责备:“你说你与姑娘家踢毽子,何至于使这般力气?瞧这肿起的包,得用了多大的劲?你一个习武之人,她这般娇弱的姑娘家怎经得住?这是伤在额头,若是不慎踢中要害,可如何是好?”
张盈着实忧心不已。这国公府的姑娘头回来做客就遭此意外,该如何向国公府交代?
裴砚之垂首默然不语。
许汐元对张盈道:“表嫂莫要再责怪他了,他心里定也不好受。想来是一时忘了收力,才不慎伤到我。”
她说罢看了眼依旧沉默的裴砚之,轻轻抽了口气,蹙眉低吟:“就是这伤处着实疼得厉害……”
张盈闻言急忙唤道:“大夫快上前给瞧瞧。”
老大夫赶忙近前仔细查看伤势,道:“姑娘这伤得不轻。虽未破皮见血,但淤血都积在里头了,怕是得有些时日才能消退。幸而及时用冰敷着,不然更要麻烦。老夫这就为姑娘上些消肿化瘀的药。”
许汐元这般金尊玉贵的娇娇女,额上陡然肿起这样大的包,任谁见了都要心头发紧。
李赫也在一旁责备裴砚之:“我知你们原是为哄妤儿开心,可孩子不懂事,你怎的也不知轻重?对面站着的是个纤弱姑娘家,这娇怯模样,怎禁得住你这一脚?行事还是太莽撞了。回头你随我一同去国公府,定要郑重赔罪。”
李赫觉得,他们本就欠着人情,姑娘还是头一回来府做客,即便知道错不在裴砚之,也总得指责他几句。
裴砚之默默听着,依旧不语,满腹委屈无从分辨。
张盈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对裴砚之道:“快别在外头坐着了,赶紧将汐元抱进屋里去,让大夫好好诊治。”
裴砚之未动。
身后的李赫轻拍他肩头催促:“还愣着作甚?快些。”
裴砚之这才走到许汐元跟前,未等她开口推拒,便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许汐元猝不及防落入他坚实的怀抱里,周身上下霎时僵住。一缕清冽冷香先于知觉萦绕而来,她神思微眩,方怯怯抬眸,眼前已是他玉山将倾的轮廓。
长大后,她还是头一次被一个男子这样抱着,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觉心口又开始怦怦跳个不停。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低头看来,长睫垂落,眸色微动。
“搂住脖子,别扯我头发。”
“哦……好……”《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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