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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告别上林 归途呢喃(第1页)

上林苑的第四日,是个薄雾蒙蒙的清晨。远山近树都笼罩在一层轻纱般的雾气里,鸟鸣声也显得格外空灵悠远。

该回咸阳了。

行宫前,车马已备好。嬴政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立于阶前,看着宫人们将最后一些简便行装搬上车。他的神情已恢复了惯常的沉静,但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柔和,以及目光流转间不自觉寻找某个身影的习惯,泄露了这几日悠闲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明珠从宫内走出,已换回平日更为庄重些的衣裙,发髻也梳得整齐,只是发间那支青玉簪依旧醒目。她走到嬴政身边,很自然地伸手,为他理了理其实并无褶皱的衣襟。这个动作细微而亲密,带着一种经过几日独处后养成的、属于家人般的自然。

嬴政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带着一丝只有两人才懂的亲昵。“可都收拾妥当了?”他问,声音不高。

“嗯,除了之前挖的草药要带回去,没有别的需要带的。”明珠点头,目光却流连地望了一眼雾气中的山林,“只是有些舍不得这里的清净。”

“日后想来,随时可来。”嬴政承诺道,牵着她走下台阶,“这处行宫,往后便专为你我休憩之用。”这是他将一处皇家苑囿的一部分,划作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天地。

明珠心中微甜,知道他此言的分量。

车马启程,缓缓驶离这片承载了他们无数甜蜜记忆的山林。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快些,车厢内,两人并肩而坐,手始终握在一起。

不同于来时的兴奋与新鲜,归途更多了一份静谧的依恋与沉淀后的满足。他们没有过多交谈,只是偶尔相视一笑,或者嬴政将她有些凉的手握得更紧些,放在自己膝上暖着。

“回咸阳后,”嬴政望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物,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深思,“朕会先处理积压的政务。至于……朕答应你的事,”他转头看她,目光深邃,“会一步步来。或许会有些非议,但朕意已决。”

他指的是后宫整顿,以及……那个更远的、关于她最终位置的承诺。

明珠回望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我知道。大叔不必急于一时,更不必为我背负太多压力。明珠所求,从来不是急于一时之名分,而是长久的相伴与心安。如今我心已安,无论前路如何,我都在。”

这番话,体贴而豁达,既表达了对他的全然信赖,也消解了他可能因“无法立刻给予”而产生的些许压力。她理解他的帝王身份所带来的桎梏,也相信他的决心与能力。

嬴政心中熨帖,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得你如此,夫复何求。”他低叹,胸腔震动。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她的聪慧、坚韧、体贴,以及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与信赖,如同最温暖的泉水,不仅洗涤了他连日来的疲惫与紧绷,更一点点渗入他内心深处那常年被权力、孤寂和警惕所冰封的角落。

他确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不是征服天下的满足,不是手握权柄的快意,而是一种内心被温柔填满、灵魂有所依归的踏实与宁静。那种仿佛立于世界之巅却四顾茫然的孤寒,在她清亮的眼眸和温暖的怀抱中,悄然消融。他开始真切地感受到,在这条漫长而孤独的帝王之路上,他终于不再是孑然一身。有一个人,懂他的抱负,知他的艰难,抚慰他的疲惫,并愿意与他并肩而立,分享荣耀,也共担风雨。

这份认知带来的治愈力量,远比任何功业更让他心旌摇曳。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用绝对的权力和冰冷的理智来武装自己的秦始皇,他也是一个会被爱温暖、会因爱而柔软、并渴望回馈以同样深情的——男人。

车厢微微颠簸,明珠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假寐。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沉稳的心跳,都是最好的安神香。她感到无比的安心与幸福。穿越至此,历经生死、拼搏、阴谋、沉浮,所求的不过是一份真心相待、彼此成就的感情与一份能施展抱负的天地。如今,似乎都在慢慢实现。身边这个男人,给了她最大限度的尊重、支持、宠爱,也正在努力为她扫清前路的障碍。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爱,果然是最好的治愈。治愈了他经年的孤寂与冰冷,也治愈了她穿越之初的彷徨与疏离。他们将彼此缺失的部分,缓缓填补完整。

不知过了多久,咸阳城巍峨的轮廓已在天际线上隐约可见。繁华喧嚣的人间烟火气,似乎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隐隐传来。

嬴政轻轻拍了拍明珠的背:“快到了。”

明珠睁开眼,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对过去几日甜蜜的不舍,更有对未来共同面对的默契与勇气。

“陛下,”在马车即将驶入城门前,明珠忽然轻声唤道,用了正式的称呼,目光却依旧温柔。

“嗯?”嬴政看向她。

“无论回宫后要面对什么,都请记得,在上林苑,有个女子,永远等着她的‘大叔’。”她眼中闪着狡黠而深情的光。

嬴政心头一热,握紧了她的手,重重一点头:“朕,永志不忘。”

马车驶入咸阳城门,熟悉的街道、宫阙映入眼帘。帝王的威仪与责任,安稷君的身份与事务,似乎都在瞬间重新加诸于身。但这一次,他们的内心都无比踏实。因为知道,在这重重宫墙与繁忙政务之外,有一处只属于彼此的静谧山林,有一份足以温暖彼此漫长岁月的深情,已深深扎根心底。

章台宫的奏简,安稷君府的药田,凝香馆的账册,济世堂的病患……现实的世界在等待着他们。但经历过上林苑星光的洗礼和彼此心灵的彻底交付,他们都已准备好,携手归位,去经营他们共同的人生与天下。

而那份治愈彼此的爱与温暖,将成为他们面对一切风雨时,最坚实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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