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娘在顾长渊怀中沉沉睡去,车队向着京城进发。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当队伍行进至距离京城约莫百里的一处开阔官道时,前方探路的斥候快马加鞭赶回,神色凝重地禀报:“侯爷!前方……前方官道上聚集了大量难民!黑压压一片,怕是有上千人!他们堵塞了道路,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涌来!”
顾长渊眉头瞬间锁紧。
剿匪凯旋,带着俘虏和缴获物资和粮食,本应畅通无阻,怎会突然冒出如此多的难民?
他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并命斥候再探。
很快,斥候的消息传来。
这些难民并非来自单一地区,而是京畿周边数个州府,皆因今年夏秋连遭旱灾、蝗灾,颗粒无收,官府赈济不力,甚至多有盘剥,导致民不聊生,这才拖家带口,涌向京城,指望天子脚下能寻条活路。
而他们聚集在此处官道,似乎……是被人有意引导而来!
顾长渊眼神冰冷。
他立刻联想到此前剿匪时,黑风寨与柳家、李家勾结的线索。
户部侍郎柳家,正是他亡妻柳茯苓的娘家,也是那个已被他一掌击毙的毒妇柳嫣然的娘家!
柳茯苓当年怀着承钰体弱,柳嫣然以照顾姐姐为名入府,实则包藏祸心。
顾长渊因对茯苓之死心怀愧疚,又顾念柳家是承钰外家,对柳嫣然多有容忍,却不想她变本加厉,勾结外人,屡次陷害瑶娘,甚至差点害了老夫人。
其罪当诛!
柳嫣然死后,柳家定然怀恨在心。
如今他离京剿匪,柳家便趁机勾结京郊州府县里的权贵,故意克扣赈灾粮款,激化民怨,再暗中引导难民堵在他凯旋的必经之路上!
好毒辣的计策!
若他处理不当,与灾民冲突,无论伤及无辜还是被难民冲击了俘虏、缴获,都将是弥天大罪!
轻则被弹劾失职,重则扣上激起民变、意图不轨的帽子,足以让整个宁远侯府万劫不复!
柳家这是要借刀杀人,让他身败名裂,满门抄斩!
想通其中关节,顾长渊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气,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柳家!真当本侯不会对你们动手!
...............
此时,难民潮已近在眼前。
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扶老携幼,步履蹒跚,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麻木,看到全副武装的军队,更是惊恐不安。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哭泣和骚动。
若军队强行驱赶或通过,极易引发冲突和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顾长瑜、顾长琅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策马来到顾长渊身边,面色凝重。
“大哥,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
顾长渊目光沉凝,脑中飞速思索对策。
强行镇压是下下策,安抚难民需要粮食,和吃食……
就在这时,瑶娘被外面的喧哗惊动,悠悠转醒。
她揉了揉眼睛,掀开车帘一角望去,瞬间被一眼望不到边的难民景象惊呆了。
饿殍遍地,哀鸿遍野,尤其看到那些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孩童时。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
末世的景象再次浮现在眼前,瑶娘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侯爷,这是怎么回事……”她声音发颤。
顾长渊简略地将情况和她背后的阴谋说了一遍,末了沉声道:“柳家歹毒,想借难民之手置我于死地。”
难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个个面带菜色,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看到大军和车队经过,难民们纷纷涌了上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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