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的青石路上斑驳碎影,被林承桐步步踏破,但两人之间横亘的东西又何止这些,只是她魏景辰懒得多看一眼,也不会多想一寸。
魏景辰缓缓开口道。
“我们两人少时相识一场,也算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本父皇也有意想让他做我的驸马,几乎将要下旨赐婚。不过林承桐不愿待在留在宫内,想要随母亲远走,建功立业。但我亦不会为他放弃那九五至尊之位,远去边塞,也就作罢了,只是没想到……”
一别多年,她在京都郁郁不得志,无论如何却得不到父皇与姑姑一分青睐,近乎绝望之际,却听闻他在塞北建功立业,寻得良配佳偶天成时,她第一反应竟忮忌。
如海潮一般忮忌几乎在夜间将她湮没,痛苦而酸涩,塞北的消息传来时她一时间没收住力,捏碎了手中的瓷杯,滚烫的茶从指尖蜿蜒入袖间,留下一条长红痕,她却毫无知觉。
林承桐命怎么这么好,魏景辰那时候独自一人对月想着,命人把茶换成了烈酒。
……
但好像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再一次听到关于那人的消息已是去年年末,犁洮州被屠,卫莱军皆殉国,林府覆灭的消息传来,震惊朝野上下。
连原在永佛寺养病的长公主都盛怒,极刻回程,命使臣立刻带着鱼符前去莱国阳关调十万大军。
徒增猜忌!徒增猜忌!徒增猜忌!多年前的话竟一语成谶。
魏景辰盛怒之下一掌扫落案牍上所有书卷,打碎手边碰到的所有,一切都碍眼而虚伪。漆黑墨色如那日竹影斑驳的地面,她居然觉得呼吸困难。
身边侍女与护卫皆颤巍巍地跪下,让她息怒。
如何息怒?
那是三个月,不是三天,整整三个月!京都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父皇,臣以为这犁洮州惨剧绝非一句可惜可叹,定是蓄谋已久!六万卫莱军无一存活,连一丝消息也未曾回朝,我莱国内必有他国奸细,若不除之……”
魏景辰拱手而立于内朝青栎殿上,双目赤红。她对从她的住处到此处一路上并无任何印象,若孤魂野鬼,心若冬日寒冰。
“行了,此时我亦痛心。”
帷幕后那人重重的咳嗽,痛苦地弓起身子,她拱手而立,紧紧盯着那个影子。
她曾经最渴望其垂青,最敬仰之人,那里还有什么天子之威。简直就像已经暮暮老矣的夕阳,不知道何时就落下去。
“父皇!”
“闭嘴!你是不是想说朕才是……”
“臣不敢!臣……”
咚的一声,她双膝跪地,手掌贴于额头俯下身去。但触及冰凉地面的那一刻,魏景辰却异常清醒,她听到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而后所有的杂念与欲望皆不顾一切地涌出,疯长成带刺的藤蔓。
她应当早就放弃什么挣得父皇或者姑姑三分目光了。毕竟那个位置,向来染血。
既你无能为什么坐在那里,你既能选择皇兄这样平庸之辈作为储君……那为什么,为什么。
唯独不能是我魏景辰?
“没想到,竟是人天永隔。”
魏景辰最后一个字落入蓬花城微凉的夜,很轻很轻。
林承烨指尖一颤。
“殿下,您究竟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了,殿下的处境我不是不知,陛下与长公主既不愿让您离京,又不愿让您有什么功绩……”
“脑子一热在殿上冲撞了父皇,结果没多久就被下旨南下监军。”
魏景辰言简意赅道,将那棋盘残局又看了一遍,最后才看着林承烨的双眼。
“还想问什么?我有求于你,也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殿下,您那些朝堂中事我懂得不多,我只知道……”
落子如刃,轻轻一声打断了魏景辰的试探。
魏景辰才发觉黑子已回天乏术,她猛地抬起头,正撞入那个少年静如死水的眸子里,那里正升腾起火星,将要燎成火海。
她尚还不清楚为何自己的一番话宛如引线,又即将点燃什么。但魏景辰却难得觉得有趣。
这才对,这样才是她想要的人。
而林承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谁将林府拉入地狱,我也必将其拽出人间。”
“好。”
魏景辰随意拿起一子往棋盘上一掷,一盘既定的棋局瞬间分崩离析,变作一团糟。但她的心情自从那日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如困于雾障中偶尔窥见前路,也是个好兆头。
“今夜就如此吧,等赏花会结束,你要离开蓬花城时我再去拜会你。”
今夜能听到她已故兄长之事是最大收获,至于这魏景辰嘴中几分真假,又该不该与虎谋皮,林承烨还需再斟酌,此时停下正合她意。
她走到院中,却不见那人,无奈地在门前大喊道。
“边迤!”
呼啦一下,也不知道从哪儿来,那人带起一阵风,如一只白鸟飘散落下。
“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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