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回身,嗓音沉稳,伸手邀她落座的同时,开口:“太子的骑射武艺,由臣负责教导。今日正是讲授拉弓搭箭的要领。”
进门时,他见她正在停在那金喙前,于是问:“公主对那项饰感兴趣?”
她微笑着回:“我看那项饰很漂亮,这会儿看见,觉得它甚是眼熟。这项饰花纹别致,似乎不像北邺常有的样式。”
“此物源自赤隼族。”他接口,语气平和,这是他对旁人首次提及此物来历:“乃是金雕之喙所制。赤隼人相信,以此為饰,可辟邪护身,佑人平安。”
“公主方才看的那一枚并非凡品,乃雕王之喙。金雕王百年难遇,能得其喙者,更是凤毛麟角。”
她若有所悟,流露出几分了然与好奇:“赤隼族……我似乎未曾听闻。他们居于何地?”
“徐州,长氓山深处。”他答道。
“如此珍贵之物,”她斟酌着语句,目光轻柔地落回他面上,“是大人从他们手中购得的?”
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掠过他的眼底,往日旧影恍然浮现。
他缄默片刻,说:“并非购买。算是……替一位故人,寻回失落的旧物。”
虽然他面上仍维持着笑意,但羽涅敏锐地捕捉到了笑意之下转瞬即逝的沉郁。
察觉到他心绪中的沉重,她没再接着追问。
待她落座,他跟着在对面从容坐下,扯开话题:“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羽涅目光微转,顾忌般扫过周围的婢女与外头的守卫,最终落回桓恂脸上。
他立刻察觉,无需她多言一句,便抬手屏退了所有人,连院子里的守卫也跟着一并撤下去。
厅内转眼间,只剩下了他们两对主仆。
羽涅心中的忧虑褪去。
她抬眸,目光清凌凌望定他,不再迂回拖拉:“不瞒桓大人,我今日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随即,她便将金城郡灾情一事,建安传的,跟琅羲等人所说的截然不同的缘由,一一跟他道来。
每一处关节都说得明白透彻。
她说,这些主管灾情的官吏可能存在的瞒报与曲解,她小师姐断然不会欺骗她。
所以她想知道,朝廷方面到底是如何说的。
想要问他,借邸报一看究竟。
金城郡灾情一事,桓恂略有耳闻。
前些日子送来的邸报,他因私事,不曾细看。
在她说了之后,他转而便让卢近侍拿来所有的邸报。
等卢近侍拿来她想要的,在她看清上面记载的原因时,心思顿时沉重起来。
她合上手中沉重的书卷,指尖在卷轴上停留片刻,语气沉凝:“看来,并非百姓以讹传讹,而是有人刻意偷天换日。”
“朝廷收到的急报,白纸黑字写的是‘黄河决堤’,而非暴雨成灾。”
决堤与暴雨,在赈灾章程上,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所需银钱、物资、人力,相差何止一倍。
“亲自前往金城郡勘验灾情,总揽救灾事宜的,正是李幸。”桓恂接口:“他归来后,仍坚持此说,呈报文书也皆以此为准。”
他略一沉吟,道出最关键的推测:“金城郡上下,恐怕已尽数被他掌控,口径统一,铁板一块。这绝非一人所能为之,必是上下串通。”
她抬眼,直指核心:“敢做这样诛灭九族得罪,难道他不怕事情败露?”
“当贪字超越怕字,结果就有恃无恐。”
桓恂唇角掠过冷峭的笑:
“金城郡属于陇西地界,他祖上是陇西李氏,金城郡上下跟他李家有沾亲带故的,一点儿都不足为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人会反水。”
“士族与国同休。陛下处置寒门官员尚可雷霆手段,但对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士族,终究要顾忌朝局平衡。万事在李幸这些人看来,总有回旋余地,除非有铁一般的证据出现。”
“且天高皇帝远,奏疏渠道尽在他手掌握,天子只能看到别人想让他看到的‘太平’。真相无人拼死捅破,就会随风消散。”
他道:“就算事发,也有退路。真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日,他即刻便可将一两名下属推出来,道是自己被其蒙蔽,最多得个失察之罪,罚俸、贬官或许有之,但离诛灭九族…还远得很。”
羽涅深切体会到古时信息闭塞到了何种程度。
她心中原本存有许多疑虑,但一想到何仁之等人在怀远为非作歹多年,朝廷却始终未能察觉,不禁心寒。
像李幸这般身居高位的人有意隐瞒,或许并非难事。
“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胡作非为?这世上当真没有能制裁他们的方法?”
她心中满是不甘:“他们高居庙堂,享尽荣华,舞弊营私,可罪责却永远落不到他们头上,这究竟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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