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几人再说了几句话,瞿家夫妇对着她深深一福,而后离开。
目送着瞿家人相互搀扶着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在长街尽头,羽涅才收回视线,与顾相执并肩继续前行。
翠微与梅年跟在他们之后。
空中的血腥气渐渐变淡。
顾相执略放缓了步子,侧首看向她,打破沉默:“前几日,你提议将清丈出的士族隐田,发还原本耕种的佃户百姓。我将此策禀明大监后,托他之口,已上达天听。陛下览后,称此策‘直切时弊,颇识根本’,眼下在几处试行之地,民心思定,成效已初现。”
他目光中透出些许探究,继续道:“我只是未曾料到,你能如此迅捷地直指要害。这‘土改’之策,关联甚巨,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是如何思虑,得以在短时间内,构想出这般法子?”
兴许有“过来人”的视角,她知道在古代,土地对平民百姓的重要性。
顿了顿,她回:“天下百姓,所求其实甚简。一生奔波劳碌,不过为了几亩薄田,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土地,于他们而言,非仅是糊口之资,更是祖辈血脉所系,是身家性命之所托。有了地,心才定,家才稳。士族之流,侵吞田产,夺人根基,无异于绝人生路。此法能直指其命脉,毁其根基,这样也能让当地民众过上安稳的生活,稳住地方。”
土地是平民的命,是一切社会矛盾的焦点。归还田地,能让民众对这个王朝还存有希望。
土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替这个王朝注入新鲜血液的开始。
她视线望着前方,接着道:“但若想不让后面的人重蹈覆辙,形成新的势力,成为新的士族,光有土地还远远不够,我想要,仕途可以让所有人都有机会,不再被任何人垄断,人人都能读书。”
顾相执敏锐捕捉到了她话语中未尽之意:“莫非你想恢复曾行过的策试,广纳寒门贤才?”
“策试虽比一味倚重门第进步,但其荐举之权,仍难免落入高门之手。最终选拔出的,恐怕仍是与士族千丝万缕的人,换汤不换药。久而久之,新的权贵圈层便会形成,周而复始。”
说罢,她停下脚步,转身正视他,掷地有声:“我们需要一种比策试更公平的举措。一种能让真正有才学之人,无论其出身如何微贱,都能凭借自身努力,获得晋身之阶的举措。”
顾相执:“更公平?愿闻其详。”
“我想称之为——科举。”
她说:“科举核心在于公正,无需高官显贵举荐,凡有志向学之士,皆可自行向州郡报名应试。从县试、州试、省试到天子亲自主持的殿试,多级考核层层筛选,最终钦点进士。全过程以文章才学为唯一标准,公开考核、择优取士。”
“唯有让人人共享晋升希望,才能从根本上击碎任何垄断。如此,朝廷方能获得源源不断的鲜活血液,避免重蹈覆辙。”
听完她的话,顾相执久久不语。
他明白,这不仅仅是一项选官制度的变革,更是一场重塑整个权力格局的变革。
他望着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往日他只觉她活泼伶俐诚挚,不曾想,她胸中会藏着如此才能。
他自诩洞察世事,于朝堂权术间游刃有余,却从未敢设想如此彻底颠覆性的举措。
一种混杂着赞叹与担忧的情绪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素来的冷静淹没。
他心悦于她,这份心意让他不自觉想要将她护于羽翼之下。可直至此刻,他才惊觉,自己或许从未真正触及她本身,自己这份想要“保护”的心,甚至是——多余。
最终,所有心绪在他开口时变得沉静:“此法若行,恐将动摇天下根本。你可知,这其中关隘,绝非易与?”
他看着她,不再是一位需要保护的公主,而是一位谋士。
羽涅闻言洒脱笑了笑。
“关隘自然有,路不都是人走出来的么?”她语调轻快起来:“我们只管去走就是。”
说罢,她侧头问他:“对了,你在朔阳时,不是遇见了独孤娘子,她……为何不回来建安?”
她本想等有时间去看看她,结果在他说起在朔阳搜集高家罪证的来龙去脉时,从他口中得知,独孤楼君已离开了朔阳。
提到那个名字时,顾相执眼神微黯:“她说,想继续看看这天地。她只想做个游方医者,悬壶济世,救她能救之人。”
他想起那个决绝潇洒的背影,此次能如此顺利拿到高家的关键罪证,多亏了她暗中牵线,也是她,指引他去见了高阁。
她人虽远离任何漩涡,却比许多身在局中的人,看得更清楚。
司徒府内。
王昌没看见行刑,但刑场上的血腥味,似乎也飘到了这里。
“寒门……这一次,是真的赢了。”王昌望着外头的雨幕,声音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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