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岳能这么说,肯定已跟那些老将商议好,何况桓恂又是他唯一继承人,那些人自会听从。
“他日玄策军也会回到你手上,届时,北崖、玄策两军兵权会集于你一人之身,至于段廷宪,天子自会派其他兵马给他…北邺核心精锐,皆在你手中。”
最后,他提到了朝堂:“日后在朝中,你若遇难处,可寻杨度,他会替你说话。”
这一番安排,可谓思虑周详,从军队到朝堂,严岳都为桓恂铺好了接掌权力的道路。
这毫无保留的托付,可见严岳用心。
羽涅悄悄看向身边的人,后者没有太大反应。
听着严岳这些话,桓恂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他紧握着拳头,正要问些甚么,但见仰靠着软枕的严岳,忽然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悠长沉重的叹息。
那叹息里饱含着无尽的疲惫和悔意。
“子竞……”严岳说话时不再是交代军国大事时的冷静,而是染上了属于“父亲”这个身份的语气:“有件事,压在为父心里许久。”
他仿佛在积攒承认错误的勇气,然后才缓缓说:“过去这几年,我不该,因那几个虚无缥缈的预言,便派人时时监视于你,对你多方试探,处处提防。”
“现在想来,是为父糊涂,被谶纬之言所惑,慢待了你,也伤了你。”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这对你…不公。”
此话如同惊雷般震响,桓恂猛地抬头,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地看向严岳。
他根本没想到严岳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亲口承认这份猜忌,甚至向他认错。
这突如其来的忏悔,像一把钥匙,插进了他心中尘封已久本以为坚不可摧的恨意之中。
他该感到快意么?
该为了他严岳终于良心发现而快意么?
或者说,还是该为了这晚来的道歉而更加愤怒?
桓恂僵在原地,喉咙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阵窒息感涌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低下头,不愿让严岳看见自己眼中要失控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听见严岳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几件事,你需牢记。”
他的气息愈发微弱:“天子性情多疑,尤好制衡之术。他日你手握重兵,更要如履薄冰,谨言慎行,莫要授人以柄,朝中诸事,多与杨度、关政商议,他们可信。”
这些叮嘱,依旧是出于一个父亲对继承者的殷切期望。
谁知紧接着,他话锋陡然一转,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你记得,待赵云甫百年之后,我要你,设法为徐州刺史程婴一家昭雪沉冤。”
桓恂霍然抬头,面色惊骇,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因为克制而微微颤抖着。
一旁听着的羽涅也是一震,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看向他。
她敏锐地察觉到桓恂情绪的巨大波动,她紧张地盯着他,又小心瞥向严岳,生怕桓恂在激愤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同时,她心中也涌起巨大的疑惑,严岳为何会在临终前特意提及程家?他与程家,究竟有何渊源?
室内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烛火都不再跳跃。
少顷,桓恂开口,他说话的语气还算平静:“为甚么,为何要给程家昭雪,父亲与他们有何关系?”
严岳脸上只有一种深沉的,积压了多年的疲惫。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个决定许多人命运的节点。
他语气缥缈而沙哑:“当年我正卸任太子太师,转任御史台。接手审查的第一个大案,便是徐州程家的巫蛊案。”
“彼时身为太子的赵云甫找到我,他要我按照徐州递上来的‘证据’,将程家问斩。并且承诺会在先帝面前为我进言,助我转入军中任职。”
“那时先帝格外器重我,不愿放我离开身边,我几次请求进入军队无果。我、我本不想答应,但太子跪下来求我,他向我坦白他与程妃的事,他求我救他。”
说到此处,严岳嗓音带着些许苦涩:“我因他曾是我的学生,一时心软,遂按照那些证据,将程家定了罪,问斩。”
“但我心里清楚,赵书淮提供的证据漏洞百出,我私下查过,程很可能是因为暗中调查赤隼族一事,得罪了他,而当时程婴已然知晓了太子与程妃的丑事,太子怕他刚正不阿,会将此事泄露,而我…而我当时,也确实想抓住那个进入军中的机会。”
最后的话语,几乎耗尽了严岳所有的力气,严岳颓然道:“于是,我同太子一起,犯下了这桩罪孽。”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身为刽子手之一的人,会在临终前,要求他去为程家昭雪。
听完这些话的羽涅,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向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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