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人不曾参与当年的暴行,他们甚至不知晓,萧道遵的罪,为何要这些毫不知情无力反抗的人来承担,你的复仇,一定要变得和他一样,连稚子都不放过?”
“一样。”
桓恂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底的血色更重了些。
他逼近一步:“这怎么能算一样,萧道遵当年是施暴者,而今日,我是来讨还血债,我要他萧道遵亲眼看着,他所在意的一切,是如何在他眼前灰飞烟灭,这是他欠下的债,这是他该还的,这是天理!”
他试图用这些话斩断她对萧家人的怜悯。
他信奉的逻辑是斩草除根的生存法则,是血仇必须用血脉来洗净的执念。
这些话没有让她乱了阵脚,她要拉他出深渊的态度坚决:“那循环的这天理,何时才是尽头,今日你杀他子嗣,来日他的旧部是否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来杀我们的子嗣?”
“仇恨只会孕育出新的仇恨,你今日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屠尽这满场萧家人,你与当年那个你深恶痛绝的人,在本质上就没有区别了。”
她握上他的手,试图刺破他被仇恨层层包裹的心。
“你是在用他的罪,来玷污你自己的手。”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烫的他一抖:“我不要你变成他那样。”
她的哀求,她的泪水,她按在他手臂上坚定的触感,与他脑海中凄厉的惨叫,还有萧道遵那嚣张而残忍的面孔疯狂交织冲撞着。
他手里的刀锋在晦暗的天光下锋利可见,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萧家王室的人更是像等待一个判决那样,望他放自己一马。
亡国已经是惩罚他们,他们不想再被杀。
静立一旁的独孤楼君这时缓步上前,像之前那样叫他:“子竞。”
她年逾四十,历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跟着羽涅的话音劝他:“你的仇恨,无人有资格劝你放下。”
“我亦深知萧道遵罪孽深重,万死难赎其罪,你今日杀他,是天道轮回,理所应当。”
她语气带着沧桑的力量:“但子竞,仇恨的尽头会让你失去自己,试问赤隼族那些人,想看到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你么,他们在天有灵,会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痛快么?”
独孤楼君:“雄鹰的利爪是用来撕裂仇敌,而非践踏巢中雏鸟,真正的强大,在于制裁元凶,而非屠戮无力反抗的弱者。这非仁慈,而是人性。人,不可以失去人性。”
几乎同时,翠微也急切地喊着:“驸马,公主说得对啊,报仇雪恨天经地义,可我们不能让仇恨蒙住了眼睛,忘了本心。”
她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范天跟关政等人,互相对视一眼,思索着是劝他好,还是任由他发泄。
他听着独孤楼君的话语,听着翠微带着哭腔喊出的“本心”,还有心爱之人的字字句句的劝导。
她们在劝他守住“人性”,可他活下去的意义,正是为了替那些赋予他“人性”的恩人讨还血债。
他沉默着,僵立着。
范天与关政等人屏息凝神,他们并不完全知晓他与赤隼族之间的羁绊,只知萧道遵杀了他的恩人。
良久,良久。
久到羽涅按住他手臂的力气将要耗尽。
终于,他开口:“赤隼族于我,恩重如山,没有他们,我早已是深山里的一堆枯骨。”
“此仇,乃义之所在,不容不报。”
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人听,更是说给他自己听,坚定着他的意志。
“你们说得不无道理。”他道:“覆灭赤隼族的,是萧道遵,非是这些懵懂稚子。”
“我今日若以复仇之名,屠戮这无力反抗的孩童,他日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见那些曾给予我庇护的恩人。”
“我的手。”他转动持刀的手腕,刀光流转:“的确不该让恩人之名,蒙上滥杀无辜的污点。”
听见他此言,羽涅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酸楚和欣慰涌上心头。
她明白,对于将恩义看得比天还重的桓恂来说,这已是他能做到的、对自身信念最大的突破和让步。
她眼中变得发亮起来,以为他要听从自己的话。
然而,就在这气氛刚刚缓和,桓恂眼神却倏然转向血泊中的萧道遵,刚刚压下去的、基于恩义的滔天恨意再次奔涌而出,比之前更加酷烈。
他手腕一翻,刀尖划破空气:“但,此仇,非我桓恂一人之私仇,乃是代赤隼族全族,向萧贼索还的血债,他们惨死之时,无人对他们讲人性,今日,我又何必对仇人讲人性。”
“我桓恂此生,有恩必偿,有仇必报。赤隼一族于我有救命之恩,此仇不报,我无颜立于天地之间,不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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