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虚无的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几乎要将她的骨髓冻结。
林晚昭猛地撑起身,又是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她死死咬住唇,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兄长在北境天牢,每多待一天,就离鬼门关近一步。
连续三夜,她呕出的血从鲜红变为暗沉,梦中兄长额上被符火灼烧的痛苦,清晰得如同烙在她的神魂之上。
醒来时,唇舌尽裂,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她踉跄着扑到书架前,颤抖的手指拂过一排古籍,最终抽出一本泛黄的《影谱》。
书页翻动,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被遗忘的秘辛。
终于,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那一行小字——“双生共命”。
条目之下,朱砂笔迹的批注已然黯淡,却字字惊心:“痛可共,魂可引,唯烛烬可照未言之罪。”
烛烬……未言之罪!
一道电光猛地劈开她混乱的思绪。
她想起了沈知远,那个被世人唾骂为“叛臣之子”的男人,曾醉酒后抓着她的手,双目赤红地低吼:“祖母弥留之际,死死握着一截烧了一半的白烛,不肯瞑目,嘴里反复念叨着,‘烛灭,家亡’……烛灭,家亡啊!”
沈家的烛!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迅速长成参天大树。
她必须去沈府祠堂,取来那截残烛,用这“双生共命”的秘法,照一照沈家满门被屠的真相,也照一照兄长身陷囹圄的冤屈!
夜色如泼墨,浓得化不开。
林晚昭一身夜行衣,如鬼魅般潜入早已破败的沈府。
昔日冠盖满京华的府邸,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荒草萋萋。
祠堂里更是阴冷得像一座冰窖,数百个灵位森然排列,无声地诉说着三十年前那场血洗的惨烈。
堂中,竟还燃着一豆烛火,微弱的光晕下,坐着一个枯瘦的老人。
他双目紧闭,脸上布满沟壑,仿佛一尊行将就木的石像,唯一只手,正轻柔地抚摸着那古朴的烛台,口中念念有词:“三十年了……她还在等一句话。”
林晚昭心中一凛,屏住呼吸,悄然靠近。
她没有开口,而是解下腰间一枚温润的玉佩,缓缓伸出,轻轻触碰了一下老人的手背。
那干枯的手指猛地一颤,老人像是被惊雷劈中,霍然“看”向她的方向,空洞的眼眶里流露出骇人的精光。
“守言血脉……你……你能听见烛心里的声音?”
林晚昭浑身剧震,守言血脉?那是林家早已失传的异能!
老人不再多问,仿佛确认了什么天命一般,他摸索着转动烛台的底座,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他从底部抠出一道几乎与烛座融为一体的暗纹。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像是从古墓中传来:“此烛,乃是老夫人临终前一直执在手中的。她说,烛芯里藏着一片铁,若有一日,有缘人能以血为引,燃尽此烛,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
林晚昭接过那截冰冷的残烛,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了三十年的血海深仇。
她没有片刻迟疑,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关紧门窗,将残烛立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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