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都好吗?”提起父母,她虽然知道其实是没事的,但还是忍不住的泪。“还有二哥、”
“都好、都好、收到你写的信,我们就筹划着回来一趟。妈太激动血压有些不稳,让爸给强行阻拦了。”
“妈没事吧?”她有些急,前世明明没事的啊。
“没事,就是太激动了。”大哥叹口气:“自从你丢了,妈就一直在自责,觉得是她没有带好你。这些年又不通讯息没法寻找,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情绪有些不受控。”
“不是妈的错,当时兵荒马乱的,逃难的又多。谁也没料到会忽然遭遇土匪,急慌慌的都是随便跑的。”
妹妹还是那样,从来都是站在旁人的角度替别人考虑。当时他和老二去林子里上厕所,后来每次想起都觉得自己蠢。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着男女大防,要是将妹妹带在身边,她就不会走丢了。
“你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的苦?”
“没有。”
大哥满脸都是伤痛是心疼,兄妹相差三岁,小时候俩哥哥都是带着她玩的。相依相伴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些年虽然没法回来,但他们一直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着,自然知道这些年内地有多不容易。
抬头四下看看,心里依旧是满腹疼惜。看得出来窗帘和床帐都是新换,墙壁也粉刷过。应该是猜到他们会回来,所以将家里收拾了一下。可就是这样,在他眼里依旧太落后。
青砖地,木头房梁,还是解放前那种。已经过去三十年,这个家就是在解放前他们家人眼里,也只能算凑合。何况这三十年在国外,他们家一直住着花园别墅。
“糖糖,你去喊爸爸回来。”
“好。”
女儿到单位去找父亲,三婶送了鸡蛋茶进来也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两人心情平复一些后,开始诉说着别后之情。
父母当年也是九死一生,在国内的时候躲避战火躲避土匪,母亲心思恍惚下受了伤。坐船出海又遭遇风浪,一家人差点儿都下海去喂了鱼。
“过程很惊险,但好在没出事。”他没跟妹妹说,实际上当时他和弟弟都受了伤,弟弟的胳膊现在还有后遗症。
“平安就好。”这些事前世她已经得知,包括哥哥没告诉的那一部分。母亲受伤,父亲生病,这一路走的十分艰辛。父亲护着手里仅有的钱,因为那是到国外立足的根本。
兄妹俩正说着话,苏向东回来了。跟大舅哥握手打了招呼,都在互相默默的打量对方。男人看男人自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很快舒承景默默点了下头。
妹夫器宇轩昂,虽然穿着简朴,但气质沉稳踏实是个靠得住的。而且一进门就先去给换了冷掉的茶水,看来是习惯做家务的人。这一点对于普通人很重要,因为家里没佣人,如果男人不做就全都是女人的活。
苏向东张罗着招待大舅哥,不成想大舅哥已经在食堂定好了饭菜。省城最大的饭店,一家人一起跟着出了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向东出去上厕所的间隙,舒大哥靠近妹妹小声询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孙耀祖的人?”
“您见过他?”孙耀祖前世去过岳家,难道他逃出国是去了那里。莫非,这些年父母甚至帮扶过他。本来都想着不掺和让他们狗咬狗,一想到他利用自己父母家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是你丈夫,说当年是他们家将你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
“大哥、你们没给他什么吧?”她气的手抖:“我跟他早离婚了,他们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但绝对算不上什么恩人。”
“没有。”实际上还是给了些好处的,但看妹妹这样,他就什么都没说,因为那对于舒家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坐下商量过,觉得他的话不可十分信。而且单就他自己跑了没带你们,爸妈就气的咬牙。他当时在船上生了重病,说是怕你们一起太危险。他先来趟趟路。”
“后来呢?”
“后来我们用了点儿手段,从他嘴里套出了话。知道你们早就离婚,他自己抛妻弃女不顾父亲偷渡出去的,差点儿死在路上。你有三个孩子,肯定不能这么冒险。大家都很担心你,听说国内通了,立马就联系人找你。有具体地址,所以很容易联系到。”
“孙耀祖、他就是个……”
“别气,别气,我们没上他的当。”实际给他在医院治好了病。不过也仅限于此,舒家能闯荡商界那么久,怎么可能被他给骗了。
“他这些年在外头都做什么?”
“做小买卖。他手头没多少钱,如今在做进出口贸易。离他远点儿,这些年他好像跟当地□□有来往。”
“我知道。”
终于找到妹妹了,当晚他用招商局新接的国际长途给家里去了电话。母亲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听到女儿的生活环境,心疼的一个劲儿的催他。
“给她买家电家具,看看缺什么都给补齐了。听说内地买东西不方便,看需要什么你告诉我,我从这边买。”
“妈、我回来就是考察投资环境的,有进出口资质。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我们的手续也都办好了,我身体也恢复了。告诉你妹妹,我们很快就回去。”
“妈,您身体真的可以嘛。您别急,我给妹妹妹夫办手续,让他们去看你。”
“能办好吗?”
“可以的。现在改革开放,早就不像之前了。”
时隔几十年的光阴,母亲不想在电话里跟闺女碰面。他阻拦了半天没拦住,父母定好了一周后回国。妹妹是爸爸妈妈盼来的小棉袄,从小娇养的宝贝。这些年因为这个,不知道流了多少泪。
当年,妈妈颠沛流离间患了肠炎,一路都在拉肚子。实在忍不住自己去了偏僻处,反复叮嘱妹妹和徐叔叔家的女儿别乱走。可结果却是徐叔叔的女儿紧跟上了,妹妹却走失了。
翌日,兄妹俩单独待着的时候,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舒窈已经历经两世,当时的情况记忆已经淡化,但还记得前世是怎么跟哥哥说的。
“我和凤姐姐一起,从草丛里出来后妈妈反复叮嘱让我们别走远。我在石头上坐着休息,凤姐姐去旁边摘果子。我一直喊她别走远,看不到她了、她喊我我就去找。谁知道忽然就乱起来了,我找不到你们。被人流裹挟着跑、”
“对不起。”哥哥伸手搂住她,多少年了这份愧疚一直压在心底。该带着妹妹的,哪怕上厕所。兵荒马乱的时候了,瞎讲究什么啊。
“不是你们的错,只是赶上那样的时代,阴差阳错罢了。而且我也没受什么苦,都挺好的。”
舒承景缓缓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因为妹妹丢了,这些年父母跟徐叔叔家生了隔阂,基本不再走动。他见过徐凤几回,对妹妹的走失她也是满目抱歉。
“这些年父亲跟徐叔叔也基本绝交,以前妈妈多喜欢徐凤啊,后来根本不见她。”
“……”舒窈没说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当时她一再叮嘱对方别走远,可对方根本不听。摘果子摘的越走越远,她是听徐凤喊她所以才起身去找。结果就那么跟家人分开,这一分就是几十年。
“都过去了,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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