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去时,膝盖磕在锈得发脆的检修井沿上,疼得倒抽冷气。
阿缺从肩头溜下来,爪子按在我手背,凉丝丝的触感透过破洞的袖口钻进来——它在提醒我别分神。
我把耳朵贴紧主管道,水流声像闷在瓮里的雷,可仔细辨,竟能析出十七种不同的调子。
有个老太太的声音在哭“囡囡的周岁蛋糕还在锅里”,有个小年轻骂得狠:“老子手机里存着求婚视频呢,凭什么不让我说完?”最清晰的是个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哼着《小星星》,和我妹妹七岁时哄布娃娃睡觉的调儿一模一样。
“这不是人在唱。”阿缺用尾巴尖扫过我耳垂,鼠语带着磨牙般的轻响,“是水管在哭。它们喝了太多眼泪。”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上个月我在图书馆翻旧报纸,看到青山市十年前搞过“归墟工程”,说是用纳米级清洗剂处理城市地下管网的生物膜。
原来那些被冲散的不只是细菌,还有……未散的执念?
我摸出贴身小布袋里的老皮遗须。
那是灰鼠王临终前掉的三根胡须,油亮亮的像三根银线。
鼠群里说,活过百年的鼠子,胡须能引地脉暗潮。
我用指甲在井壁刮出三道浅痕,边刻边念:“听魂声,应魂念,归魂乡。”这是老皮教我的引魂三诀,他说地下暗渠是城市的脉络,亡魂走投无路时,会顺着水锈往活人世界爬,像溺水的人抓救命稻草。
阿缺突然用门牙咬破自己舌尖。
血珠“啪”地溅在管道接口处,暗红在锈迹上晕开,像朵开败的石榴花。
整段管网开始震动,“嗡嗡”声震得我耳膜发疼。
铁锈簌簌往下掉,露出管道壁上密密麻麻的手印——有大人的,有小孩的,指尖全朝着井口方向,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褐色的泥,该是临死前抓着水管挣扎时蹭的。
歌声陡然变调。
刚才还七零八落的哭腔骂声,突然拧成一股尖啸,像有人拿指甲刮黑板。
我太阳穴突突跳,晶核在胸口发烫——那是上次从野人山古阵里捡的半块玉髓,能镇住我紊乱的灵觉。
“滞留层不是一块地。”我咬着牙嘀咕,想起老皮说过的话,“是无数个‘最后七秒’叠起来的。”每个将死的人,最后那口气里的执念,会凝成个小格子,像蜂窝似的堆在地底下。
要是冒然闯进去,准得困在别人的死亡里,永远出不来。
阿缺用脑袋撞我小腿,鼠语急得直打颤:“不能看!用耳朵!”我突然明白——眼睛会被幻象骗,可声音骗不了人。
我脱了鞋袜,光脚踩进污水里。
泥浆凉得刺骨,漫过脚踝时,我摸到块碎瓷片,割得脚底板生疼——疼好,疼能让我清醒。
我把晶核按在胸口,开始反着唱安魂谣。
不是轻轻柔柔的安抚,是把这些年压在心里的疼、恨、不甘全吼出来。
“妈!”我喊,“爸!”我喊,“小棠!”我喊,“你们说的话,我都没听见!”
管道“轰”地热起来。
蒸汽裹着铁锈味往上冒,眼前浮起一层雾。
雾里有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抱着个烧得焦黑的娃娃,嗓子哑得像破风箱:“宝宝别怕,妈妈给你吹凉粥。”有个少年被绑在铁椅子上,电极贴着太阳穴,嘴角冒血泡还在笑:“等我出去,就买99朵玫瑰……”还有我爸妈,倒在血泊里,我妈右手还攥着半块玉佩,那是我高考前她去庙里求的;我爸左腿压着个书包,是小棠的粉色米奇包。
他们嘴唇动着,我听不见声音,可我知道——我妈要说“阿丰,带小棠跑”,我爸要说“别回头”。
我攥紧拳头,指甲扎进掌心。
“我都听见了。”我对着空气说,“妈,玉佩我收着;爸,小棠的包我洗干净了;小棠,你藏在我书包夹层的草莓糖,我上周才找到,还没化。”
蒸汽“嘶”地散了。
所有幻象像被风吹的纸人,“刷”地退到两边,露出条黑黢黢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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