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窗棂被风刮得轻响,我正给晶核裹最后一层棉纸——它最近烫得厉害,像揣了块刚出炉的炭。
忽然听见瓦檐下传来细碎的抓挠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啃信。
这老耗子总爱挑人最困的时候搞事情,上次它叼着半块发霉的月饼来,结果把阿黄那馋猫引上了房梁。
我推开窗,月光正好落在它背上。
灰毛沾着墙灰,尾巴尖还滴着水——该是从锅炉房旧道钻回来的,那条地道连通着安宁院废墟的化粪池,味儿大得很。
它嘴皮子动了动,吐出半截焦黑的布条,掉在我脚边。
又扒拉什么宝贝了?我蹲下身,指腹蹭过布条边缘——是粗棉的,烧得蜷曲,却还留着点靛蓝的底色。
凑近看,炭笔字歪歪扭扭挤在中间:别关窗,我还没看完她画画。墨迹晕成小团,像被眼泪泡过。
啃信用爪子扒拉布条,胡须抖得飞快:墙缝里还有好多......像话匣子卡住了,只漏出一句。它仰起头,黑溜溜的眼睛映着月光,那个说画画的,是个小丫头,总把粉笔头藏在枕头底下。
我喉咙突然发紧。
二十年前安宁院的登记册在脑子里翻页——1998年暴雨夜失踪的患儿里,有个叫苏眠的,7岁,入院理由是妄语症墙里有人教我折花。
她母亲送她来那天,怀里还揣着半本没画完的画册。
我知道。我摸了摸它耳朵,指腹沾了点湿——是它从地道带回来的潮气,混着铁锈味,有些声音不是消失了,是被人砌进了砖里。
第二日清晨,我带白芷去了听语园东侧断墙。
那墙原本是安宁院外墙,扩建时被水泥封死,现在堆着破竹筐和烂草席,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砖,像旧伤疤。
你看。我伸手抚过墙面,指尖突然一凉——不是风,是某种频率在共振,像无数根细针轻轻扎着掌心。
白芷凑近,她的手指搭在我手背,凉得像块玉:是......心跳?
是被封在墙里的心跳。我闭眼,晶核在口袋里发烫,心律跟着墙面的震颤起伏。
刹那间,耳边炸开无数细碎呢喃:有孩子背氯丙嗪、氟哌啶醇的药名,声音发颤;有护士在厕所隔间里念菩萨保佑我女儿高考,尾音带着哭腔;还有个男人反复说我不是疯子,我有会计证,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白芷的手攥紧我手腕:他们......
在说名字。我睁开眼,看见她睫毛上凝着晨露,当年被强行抹去身份的患者,意识湮灭前把名字刻进砖缝,却被水泥封死,成了困在夹层里的回音。
我没立刻拆墙。
相反,我让摇芽每天清晨来这儿摇一次铃。
她第一天来的时候,铜铃绳在手里拧成麻花,铃铛撞出的声响像受了惊的麻雀。
第二天,她咬着嘴唇,手腕抬得高了些,铃声清了两分。
到第七天,她站在墙根下,背挺得笔直,铜铃摇出的脆响像敲碎了层冰。
你们还在,我们听得见。她的声音比铃声轻,却像根线,把墙里的呢喃串了起来。
第七夜起风了。
我蹲在墙根,看着墙皮簌簌往下掉,露出道半指宽的缝。
啃信钻进去,再出来时嘴上挂着三枚铁环——锈得发黑,边缘还留着血痕。
我认得出这东西,安宁院旧档案里写着,重度躁狂患者需束缚治疗,配图里的手铐和这铁环一模一样。
我把铁环挂在槐树上。
灰鼠香在石炉里腾起白烟,我对着墙缝低声说:现在不用铐了,想走的,自己走出来就行。
当晚起夜时,我听见墙那边有动静。
不是风,不是老鼠,是极轻的一声,像谁松开了攥紧一生的手。
第八夜,月亮圆得像块玉。
我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墙根,晶核搁在膝上,月光照得它泛着银辉。
忽然,晶核表面浮起层层叠影——一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站在墙内,发梢沾着砖灰,正踮脚挥手。
她身后还站着几个模糊的影子,有的抱着布娃娃,有的攥着皱巴巴的纸。
苏眠。我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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