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良没有急着看,大概知道父亲为何愿意转变态度,也庆幸此刻还不算太晚。木婧则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那又怎样?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趁机独立出来,不是更好?”木风依旧固执己见。
“胡说什么?”木土司伸手便给了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二儿子一记响亮的耳光,又狠狠说道,“你以为单凭我们这点兵力,就可以与他们任何一方抗衡?就算勉强打平手,你可考虑过丽江百姓?”
木风被打了一巴掌,便噤声,心里依旧是不服气。
倒是木良劝慰道:“父亲,二弟也是太心急,他当然也是为了丽江百姓才这样想,您别生气。”
“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兄长心里如何想,弟弟我可是一清二楚。”木风冷笑一声,甩袖离开。
“你这个逆子!”土司老爷被他气得头昏,木婧见状将人扶到一边。
另外两位少爷见状,想继续劝慰,被土司夫人拦下,将两人拉至一旁:“老大,你快去忙吧,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你去做,老三,你去劝劝你二哥,让他晚些时候过来给你们父亲道歉。”
两人点头,冲土司老爷行礼告辞,房间里只剩下木婧和土司夫人陪着木土司。
见木土司的脸色好了一些,木婧突然跪在他面前说:“祖父,婧儿也不同意即可派援兵去麓川。”
木土司皱眉看着她,问道:“难道你也像你二叔那样想?你可知,若是我们跟任思沙站在一起,将来免不了要联姻,木府身份最尊贵的待嫁女子只有你一个。”
木婧点头,说:“我明白祖父担心什么,我只是说不能即可派兵,我们需要王爷一个承诺。孙女愿意嫁到云南王府,若是我们跟云南王府是姻亲关系,将来沐家军大捷归来,便再也不会提及我们此次拖延援兵的事情。将来,我们跟王府的关系更密切,任思沙也不敢轻举妄动。”
木婧的话一出口,木氏土司夫妇两人都是一愣。木氏家族,从未与汉族联姻,但现在看来,与云南王府联姻要比其他家族联姻要好得多。只是,云南王府与木婧年龄相仿的只有世子,世子已然成亲,还是永昌帝赐婚。
“可是你要嫁给谁?云南王府,没有未婚适龄的男子。我看,倒不如让老三娶王爷的妹妹,那个叫沐芸的。”土司夫人向来偏心小儿子,这会儿也不例外地想到他。若是有云南王府助力,那或许老三也有机会继承土司之位。
木婧没想到祖母竟然偏心成这样,不徐不疾地说道:“自然是世子,中原有娥皇女英的故事,我为何不能嫁给世子做平妻?”
“不行,世子的婚事是皇帝亲自赐下的,云南王不会违背圣意,答应我们的。”土司老爷果断否决了她的想法。
“他会答应的。除了麓川,云南王要面临的是整个云南的各个民族,有了丽江木府的助力,沐凤梧将来继承王位之后,就不会像他现在这样忙着平息叛乱,生死难测。更何况,世子妃是皇帝挟制他们的工具罢了!他难道不想有一个人来制衡吗?”木婧笃定地说。
“可是你也看到了,沐凤梧如今的军事才能已经展现,他将来一定青出于蓝,为何要多此一举违背圣意,来与我们结亲。”木府土司还是觉得此法不妥。
木婧笑着看向自己这位谨慎的祖父,说:“祖父,仅有军事才能就可以镇守云南了吗?前任云南王的军事才能毋庸置疑,但论起治理云南,谁又说他能胜得过沐晟呢?沐凤梧的军事才能是不错,但他并不懂政治,这一点他比云南王差远了!”
“你怎么知道?他或许只是没有发挥的余地罢了!”木土司仔细审视着自己的这个孙女,她平日里乖顺又木讷,怎么这些日子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尤其这几日。
木婧注意到祖父奇怪的眼神,却并没有继续隐藏自己的野心,接着说道:“世子归云南近一年时间,祖父可有听说王爷将一件政务交给他去处理吗?据孙女所知,他只处理了军务,在南坪的大小军务都经了沐凤梧之手,处理的井井有条。若是他擅长政务,云南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才能。他是想沐凤梧一步一步接手之后,众人对他心服口服之后,慢慢来。”
木土司觉得她推断过于草率,可是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放过与云南王府结亲的机会。
“祖父,若是心有顾虑,不如让我去跟王爷说,若是王爷迁怒,您把我训斥一顿便可。”木婧下定决心抓住这次机会。
木土司盯着她,问道:“阿婧,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妨直接告诉我。”
“为祖父分忧。”木婧诚恳答道。
木土司笑了一声,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问道:“那往日的伪装,又是为何?”
“祖父难道不清楚吗?我本想安安稳稳做一个木府的小姐,可是叔叔们心里想什么,您也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祖父不要说什么,一家人相互扶持的话,这个家里除了我父亲还有谁把您这句话放在心上?”木婧看着她的祖父,漫不经心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苦涩。
木土司没有反驳,他也清楚这些年老二有些嚣张,老三跟老二关系好,而老大总是顾全大局那一个,连着老大家的孩子们也从小懂事,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看来,是他这么多年的疏忽,才让木婧有这样的想法,想为父亲和弟弟争取多一些筹码。
但是土司夫人却不这样想,木婧一个女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心机就这么深沉,若以后木府的大权真落在老大手里,木婧有了更多的话语权,那她还会善待另外两个叔叔吗?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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