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后,流民屯像一头被惊扰的蜂巢,瞬间高速运转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紧张。
屯墙上,人影绰绰。乡勇们按照演练过无数次的预案,快速进入各自的防御位置。赵铁柱声若洪钟,沿着墙垛奔走呼喝,检查着每一处细节:“这边的擂石堆得太靠里了!真打起来哪来得及搬?挪到墙边!你,对,就是你,弓弦检查了吗?别到时候一拉就崩!”他的急躁里带着一种临战前的亢奋,仿佛只有不停地忙碌,才能压下心底对未知战事的些许不安。
杨把总则显得异常沉默。他像一头巡视领地的老狼,目光冷峻地扫过墙外每一处可能被利用的地形——那片稀疏的林子,那道干涸的河沟,远处那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坡。他在心中默默推演着敌人可能来袭的方向,进攻的方式,并据此微调着防御的侧重。当他走到大牛率领的火铳小队隐蔽待命的垛口后时,只是微微颔首,用力拍了拍大牛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大牛感受到肩膀传来的分量,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用油布包裹的“破虏一式”搂得更紧。
屯子内部,则是另一番忙乱景象。王老栓指挥着一些半大的小子和年纪稍长的妇人,将库房里积攒的粮食、珍贵的铁料、以及张五工棚里部分最重要的工具,向屯子最中心、用土石加固过的几间大屋转移。孩子们被这肃杀的气氛吓得不敢哭闹,紧紧牵着母亲的衣角。丫丫没有去中心避难所,她执拗地留在靠近围墙的一处用作指挥联络的小屋里,面前铺开了纸笔,她要记录下这一切,无论结果是荣光还是毁灭。
李窑工的陶坊和张五的公共铁匠铺也彻底改变了模样。炉火依然旺盛,但打造的不再是陶碗和农具。李窑工带着学徒们赶制着大小不一、边缘锋利的陶蒺藜,只待敌人靠近,便从墙头抛下。张五则领着人手,将收集来的所有废旧铁器重新熔炼,浇铸成一个个狰狞的铁刺,牢牢嵌在加固后的木排上,准备用于堵塞可能被突破的缺口。叮当之声,不再是生产的乐章,而是战争的序曲。
吴秀才穿梭于各处,他试图用自己略显苍白的话语安抚人心,宣讲着保卫家园的大义,但效果甚微。最终,他沉默下来,挽起袖子,加入了搬运擂石的队伍。汗水浸透了他那身洗得发白的儒衫,圣贤书里的道理,在此刻化作了沉重的体力劳动,反而让他那颗惶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林川登上了最高的了望塔,寒风扑面。他俯瞰着整个屯子,看着墙头上那些紧张而坚定的年轻面孔,看着屯内匆匆奔走的人影,看着远处山峦间愈发浓重的暮色。
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主导一场关乎数百人生死的战斗。清军哨探的精准狠辣,黑风寨溃兵的困兽之斗,都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任何一个决策失误,都可能万劫不复。他想起了穿越之初破庙里的绝望,想起了这一年多来筚路蓝缕的艰辛,想起了那一张张从麻木到焕发生机的面孔。
“不能输……”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他握紧了冰冷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所有的现代知识,所有的谋划,最终都要在这场最原始的生存考验中得到验证。
夜色渐深,屯墙上火把通明,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将守夜乡勇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射在冰冷的墙面上,宛如跳动的鬼影。远处山林漆黑一片,寂静无声,但那寂静之中,仿佛隐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杀机。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流民屯在极致的压抑与紧张中,绷紧了每一根神经,等待着未知的黎明,等待着那注定无法避免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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