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漫开时,她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枝桠,突然想起王浩最后那句话:“我就是想被抓住。”
烟味呛得她喉咙发紧,她却没咳,只是任由尼古丁顺着血液往四肢蔓延。
当警察这些年,见过太多走投无路的人,有人选择沉默地崩溃,有人选择歇斯底里地反抗,像王浩这样清醒地走向绝境的,不多。
他说“我知道偷东西不对”时,眼里的挣扎比恨意更重。
那些被偷的废品站老板,何尝不是在生活里挣扎的人?张叔的孙子上周刚开学,李姐的小女儿还在襁褓里,王浩的母亲躺在icu里,每个人都抱着一点微薄的指望,却被命运缠成了死结。
理想(第一人称)
1997年4月18日,蓟城的风还带着料峭的寒意。
我出生在蓟城,市中心医院的病房,父亲秦辉守在产房外,手里捏着份刚签下的医疗器械合作协议。
听见我的哭声时,突然笑了,把协议往助理手里一塞。
“先不看了,我女儿比合同金贵。”
母亲何玲醒来时,护士把我抱到她身边,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皱巴巴的额头,盯着我的小脸看了很久,连护士进来换药都没察觉。
三天后,舅舅何深提着个巨大的玩具箱来医院,里面塞满了从国外淘来的儿童启蒙绘本,还有个会发光的人体模型。
那时父母还没离婚,我和姐姐秦昭住在城区的老宅子里。
秦昭比我大八岁,已经是小学低年级的学生,放学回来就钻进自己房间写作业,很少理会我。
我蹒跚着追在她身后喊“姐姐”,她嘴上嫌烦“别跟屁虫似的”,却会在我快摔倒时,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一把。
母亲何玲是个话少的人,周末会坐在客厅的藤椅上翻文件。
我跌跌撞撞扑到她脚边,她会放下文件,牵着我的手绕着茶几走,声音很轻:“言言慢些,别摔了。”
那时,母亲总在晚饭后翻医学期刊,父亲则对着电脑里的设备图纸皱眉。
我趴在地毯上搭积木,把红色方块当成听诊器,往秦昭胳膊上按假装自己是个医生,秦昭会配合地“咳嗽”两声。
那时的家,像台精准的仪器,每个人守着自己的齿轮,沉默地咬合着,倒也安稳。
直到十岁那年的冬天,父亲把我叫到书房,暖气开得很足。
“言言,我和你妈妈要分开了。”
他声音很轻,“你和姐姐可能…”我没等他说完我往外跑,听见他在身后叹气。
后来秦昭跟着母亲回了何家,搬家那天她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经过我身边时停顿了半秒,把一本《人体解剖图》塞给我。
“里面画得很清楚,你不是总问心脏长什么样吗?”
书页里夹着张她画的简笔画,两个小人举着听诊器,旁边写着“秦昭、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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