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居黎见顾凌轩走来,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头发很短,个子娇小,一眼看过去,跟苏玛丽长得有些相似。
自从大学毕业后,他们就再也没见面了。如今居黎在苏黎世理工念物理博士,顾凌轩在沃顿商学院毕业后,回到了远山。
顾凌轩走过去,在居黎对面坐下,“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居黎耸耸肩,愁眉苦脸,“就是实验啊,论文啊,还是那样。你呢?”
“我还好。”
面馆老板从店里走了出来,拿出小本和笔,操着一口港普:“吃什么呀两位?”
“牛肉面,加豆腐,再来份马拉糕。”顾凌轩说。
“小姐你呢?”
居黎拿着菜单左看右看,不知道挑什么,便笑着说,“跟他一样吧。”
顾凌轩拦住她,“这里分量挺大的,你可能吃不完。你吃一碗牛肉面就可以了,你要是想尝尝马拉糕,可以吃我的。”
老板饶有兴趣:“小伙子你之前来过我们店啊?”顾凌轩把菜单递回给老板,点点头,“以前来欧洲旅游的时候,来吃过您家的面。”
居黎眯着眼看他,“原来你也会吃这种食物啊?”
“很奇怪吗?”
“总感觉白京芮就不会。”
顾凌轩轾笑一声,“我们毕竟是不同的人。”
居黎“哦”了一声,可她没有被说服。她想起了自己几年前失败的暗恋。哪怕顾凌轩吃这种小馆子,他依旧和白京芮是同一个圈层的人,与她隔着千山万水。当初主动退却确实让她难受了很久,但她不后悔,理智告诉她,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伤心的成本最小,时间总会治愈一切的。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慕尼黑啊?”居黎换了个话题。
“你昨天发的合照定位在慕尼黑。”
居黎点点头,“可真凑巧,我明天就回去了,要是你昨天不问,我可能今晚就跟实验室的人一块喝酒去了。”
他们聊了一会以前在大学里的趣事,接着顾凌轩切入了正题:“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居黎往嘴里塞了一小块马拉糕,“你说。”
“我要跟你讲个美人鱼的故事,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明年8月14日早晨跟我复述这个故事吗?”顾凌轩顿了一下,稍等了片刻,视野内没有发生变化,他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句话没有触犯时空法则。不过想想也应该如此,因为居黎是受他所托,在婚礼之后给他自己复述了小美人鱼的故事,那么反推回来,“拜托居黎转述故事”这件事一定是要发生的。
居黎皱了皱眉,对这个请求有些疑惑:“给你……转述美人鱼的故事?”
顾凌轩点点头,表情严肃认真,这反倒叫居黎更迷惑了,但她还是安安静静,听顾凌轩继续往下讲。
“你知道小美人鱼故事的结局吧?她变成了泡沫。神不能忍受这不公,因为公主撒了谎,她不是在海滩上救了王子的人。神发怒了,在婚礼那天降下了灾难,王子死在婚礼上。但神给了一个机会,只要人拿着公主的歉意,走下交集的楼梯,就可以回到过去。”
居黎瞪着眼睛,半天没等到下文,“没了?”
“嗯,结束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故事啊。”
顾凌轩筷子搅动面,“里面藏着暗语。所以,一定要一字一句复述给我,尤其是主语,千万别弄错了。”
居黎双眼瞪得更大了,她舔了舔嘴唇,有些好奇,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问了。毕竟这是顾凌轩的秘密,或许跟家族内斗有关系呢。她郑重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记下来,绝对不辜负嘱托。
“我相信你能办到的。”顾凌轩说,眼神真诚。
居黎被顾凌轩看得脸一红,几年前被自己生生掐灭的小火苗似乎又要燃了起来。她强行按住,告诫自己,要屈服于理性的选择。
夜聊
等顾凌轩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洗了个澡,很快沉沉睡去,可因为时差,他睡了四个小时就醒了。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脑袋活跃得像是灌了三缸咖啡。他干脆坐起身,走到桌前,打开了电脑,一边继续浏览资料,一边打开视频网站,想要放首歌听,突然他停了下来。
就在一分钟前,账号“艾瑞克漫游仙境”转发了一条视频,配上的文字只有一个字,“累”。顾凌轩点开视频,里头是一根火柴小人,耷拉着脑袋,颓废地走在雨里,配的音乐凄凄惨惨。
顾凌轩给“艾瑞克漫游仙境”留言:“你怎么还没睡啊?”
“艾瑞克漫游仙境”回复:“唉,睡不着,最近压力有点大。”
“为什么?”
屏幕那头,海城的天蒙蒙亮,苏玛丽却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光照亮了她的脸。“用户38963204”的回复来得很快,苏玛丽叹了一口气,反问一句,“你不是也没睡。”
“我在国外,有时差。”
“哦这样啊。”
“你最近工作太忙了?”
苏玛丽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气。一切都得从前几天开始说起。那天她起晚了十分钟,手忙脚乱洗脸刷牙就往地铁跑,本以为自己可以赶上常坐的那趟车,没想到排队的乘客人太多,她挤上了车,却被生生挤下去了。她等了五分钟,等到了下一趟车,但下地铁站时,距离上班打卡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了。
三分钟,从地铁站冲刺到远山大楼理论上是可行的。可她忘记了最大的限制因素——她穿的是一双高跟鞋。细高跟、脆弱的皮和单薄的鞋底,三者中任一因素存在,都会极大降低她的速度。所以等到她成功打卡的时候,她已经迟到了一分二十秒。机器是不会通融的,迟到就是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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