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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厉寒舟的残躯（第1页）

黑水坊的小院内，时光在禁制的隔绝下静静流淌。烛九（陈烛）的修为稳步提升，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越发纯熟。这一日，当他结束修炼，习惯性地用神识探查储物袋中厉寒舟的状况时，心神微微一动。

厉寒舟……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冰冷沉重的半傀之躯从储物袋中取出，平放在密室中央。只见厉寒舟胸口那处被幽冥本源勉强封住的恐怖伤口，边缘逸散的能量似乎平复了一些，虽然依旧触目惊心，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处于崩坏的边缘。

而更让烛九注意的是，厉寒舟那一直紧闭的、如同雕塑般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睁开了。

那双眸子，不再是以往的死寂或者燃烧的灰焰，而是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蒙尘琉璃般的灰色，里面充满了极致的虚弱与……一丝茫然的混沌。

他醒了。

但醒来的，似乎并非那个杀伐果断、死寂冷酷的行刑者厉寒舟。

“……这……是……何处？”厉寒舟的声音沙哑干涩到了极点，如同两块生锈的废铁在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他试图转动头颅，但那脖颈处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动作僵硬而迟缓。

烛九心中松了口气，能醒来就是好事。他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师尊，这里是黑水坊，一处中立之地。我们暂时安全了。”

厉寒舟灰色的眸子缓慢地聚焦，落在烛九身上，那目光中带着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刚从漫长噩梦中惊醒的恍惚。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也似乎在感受自身那糟糕到极点的情况。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那手掌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他感受着体内那几乎枯竭的能量，以及核心处传来的、如同万千钢针攒刺般的剧痛和一种……空虚无力的虚弱感。

实力，十不存一。

不仅如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原本被他强行压制、达到微妙平衡的精纯灰雾与深植灵魂的尸祖烙印，此刻因为核心受损，平衡被彻底打破，冲突变得**异常剧烈**！灰雾想要挣脱，烙印想要彻底掌控，两股力量在他的躯壳内疯狂撕扯，带来一波强过一波的、源自存在根本的痛苦。

“……呵……这副……破烂……”厉寒舟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看向烛九，目光复杂，“……你……为何……救我？”

烛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师尊当初在幽冥井，又为何选择对我出手，而非听从峰主的命令？”

厉寒舟沉默了，那灰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是属于“厉寒舟”本人意志的闪光。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无力，或许是不愿。

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幽冥井的并肩死战和此刻的境况，变得十分微妙。既有共同对抗葬魂派和尸祖的潜在同盟关系，又有各自秘密和立场带来的天然警惕。说是师徒，早已名存实亡；说是盟友，信任的基础又太过脆弱。

“师尊体内气息冲突剧烈，我或许可以尝试助你稍作调和。”烛九开口道。他并非纯粹出于好心，厉寒舟若能恢复部分战力，对他而言也是个不小的助力。而且，他也想借此机会，更深入地了解尸祖烙印和灰雾能量的特性。

他走到厉寒舟身边，伸出右手，指尖缭绕起一丝极其精纯、带着命棺本源气息的灰黑色能量。这能量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沉寂、包容的意韵。

厉寒舟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一瞬，但感受到那能量中并无恶意，反而对他体内狂暴冲突的两种力量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作用，他缓缓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许。

烛九小心翼翼地将这一丝命棺气息渡入厉寒舟体内，引导着它流向那冲突最激烈的核心区域。

命棺的气息，似乎对灰雾和尸祖烙印都有着某种层面的“压制”或“调和”作用。当这丝气息介入，那疯狂的冲突果然**减弱**了一丝！尤其是那尸祖烙印的活性，仿佛遇到了更高层次的存在，变得**沉寂**了不少！

有效！

但烛九很快发现，这仅仅是**短暂压制**。一旦他撤回命棺气息，那冲突很快就会恢复原状，甚至因为短暂的压制而反弹得更加猛烈。想要**根除**尸祖烙印，或者彻底解决灰雾与烙印的冲突，这点力量远远不够。

“只能……暂缓……”厉寒舟睁开眼，声音依旧沙哑，但似乎顺畅了一丝，“……多谢。”

烛九收回手，眉头微蹙。这半傀之躯的维系，果然麻烦。常规的疗伤丹药对其效果微乎其微，需要的是特殊的能量或者材料。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厉寒舟时而清醒，时而会因为体内冲突加剧或虚弱而陷入昏睡。烛九一边继续自己的修炼，一边观察着他的状态。

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厉寒舟在偶尔陷入深度昏睡或无意识状态时，嘴唇会无意识地翕动，发出几个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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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九凝聚神识，仔细倾听。

那音节含糊不清，似乎混合了某种古老的语言和无意义的呻吟，但反复出现几个类似的发音，听起来像是：

“……归……墟……之……眼……”

归墟之眼？

烛九心中一动，立刻拿出厉寒舟给予的那枚骨片，将神识沉入其中，仔细搜寻与“归墟之眼”相关的信息。

骨片内的信息浩如烟海，他花费了不少时间，终于在一处极其偏僻的、关于上古秘地和稀有材料的记载角落，找到了相关的只言片语。

“归墟之眼”，传说中是一处连通九幽、吞噬万物的绝地入口，其周围有时会伴生两种极其罕见的天材地宝——**陨星铁**与**黄泉血晶**。

根据骨片记载，**陨星铁**并非寻常天外陨铁，而是某些蕴含特殊寂灭法则的星辰残骸，历经九幽之气侵蚀万年而不腐，质地奇硬，且能承载和传导死寂能量。而**黄泉血晶**则更为诡异，传闻是黄泉河底沉淀的至阴至煞之血，凝聚了无数魂灵怨念与幽冥精华而成，蕴含着磅礴而暴戾的幽冥生机。

骨片中隐约提到，这两种材料，对于修复和强化某些特殊的“非生非死”之躯，有着不可思议的奇效……

烛九眼中精光一闪！

他结合厉寒舟半傀之躯的特性（金属与未知材质构成，能量核心为灰雾与烙印），以及那无意识念叨的“归墟之眼”，一个推断逐渐清晰：

想要修复甚至**强化**厉寒舟这濒临崩溃的半傀之躯，**陨星铁**或许能重塑其躯干核心，提供更坚固的载体；而**黄泉血晶**中那暴戾的幽冥生机，或许能刺激其灰雾本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反向侵蚀或压制那尸祖烙印！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想，充满了未知和风险。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向！

他看向再次陷入昏睡、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厉寒舟，目光闪烁。

“归墟之眼……陨星铁……黄泉血晶……”烛九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看来，这短暂的蛰伏期，要提前结束了。

新的目标，已经出现。

而这趟寻找修复材料的旅程，恐怕绝不会比幽冥井之行轻松多少。

风暴，总是在人们以为可以喘息时，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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