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在战场上翻滚,像无数细小的刀子刮过地面。曾经坚固的防线现在只剩下破墙和碎石,焦黑的木头歪歪斜斜地插在土里,像巨兽死后留下的骨头。空气里有铁锈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混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那是诗力失控后残留的气息。
这片土地早就变了模样。一百年前,这里还是“文渊书院”的演武场,青石铺地,松柏成行,学子们在这里读书、练阵、吟诗。如今,只剩下一圈歪斜的青铜柱,像是被时间啃过的牙齿,勉强撑着残破的法阵轮廓。地上裂开的纹路纵横交错,像古老文字的残迹,又像大地无声的哭诉。
刘斌站在阵眼中央,脚下的石板碎得像蜘蛛网,裂缝中缠绕着暗红色的能量丝线。这些丝线从十二根青铜柱上垂下来,随着黑甲人整齐的脚步微微颤动,仿佛整个战场变成了一把巨大的琴,每一步都拨动一根看不见的弦。他呼吸很轻,几乎融进风声里,可胸口却翻涌着一种莫名的悸动——那是来自血脉深处的共鸣,从小就在梦里听见的声音,一直无法触碰,此刻却越来越清晰。
那些黑甲人没有脸,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他们不像活人,也不像机器,更像是被谁操控的傀儡,冰冷又诡异。动作一模一样,抬手落脚分毫不差,像是同一个程序控制的。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连杀意都是静止的——那种毫无感情的逼近,比任何怒吼都让人窒息。
裴照单膝跪在地上,刀尖撑住身体才没倒下。他的左臂已经不成样子,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虫子在血管里爬。这不是普通的伤,是“逆诗纹”的侵蚀——一种能吞噬诗魂的禁术。传说这是叛逃的诗匠用自己血肉为墨,把敌人名字刻进咒印里,一旦命中就会顺着经络蔓延,最后让人变成行尸走肉。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每一次呼吸都像针扎进骨髓。冷汗浸透后背,顺着脊椎滑进泥土,瞬间被干渴的土地吸走。
可他的手依然死死握着刀,指节发白。只要他还站着,这片阵地就不会塌。
他曾是边关镇守使,统领三千诗骑,靠一把“断云刀”斩敌无数。那时候他相信力量可以守护一切,直到那一夜,敌军突袭,整座城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他拼死突围,却发现所谓的援军早已撤退,朝廷甚至否认那座城的存在。从那以后,他不再问归属,只问对错。现在他不知道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但他知道,如果后退一步,身后的人都会消失。
林砚秋靠着断墙坐着,膝盖上横着一把古琴,七根弦断了五根。她指尖轻轻压着断裂处,不让诗力泄露。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显然已经耗尽力气。可她的坐姿依旧挺直,像寒夜里不肯低头的竹子。手指虽然颤抖,却仍保持着抚琴的姿态——那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是家族传承三百年的“听风问心”。
她是“清音阁”最后的传人。那个曾以一曲《归雁》唤醒沉睡诗魂的门派,在三年前的一场围剿中覆灭。她亲眼看着师父盘膝而坐,十指染血弹完最后一曲,然后整个人化作飞灰,唯有一缕琴音久久不散。从那以后,她不再为美而奏,只为战斗而鸣。她明白,真正的音乐不在音符之间,而在人心最深的地方。
而现在,她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系着这片天地尚存的秩序。
沈墨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块碎掉的符牌,正努力拼接。额角流着血,是刚才强行逆转阵法时受到的反噬。手指发抖,碎片怎么也拼不齐,嘴里低声念着古老的咒语。可每次尝试,一股寒意就从脊背窜上来,冷得她牙齿打战。她双眼布满血丝,瞳孔深处却闪着异样的光——那是长期接触高阶诗械留下的“灵视灼伤”,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能量轨迹。
她原是工造司最年轻的监工,精通符阵重构与诗能导引系统。但她厌倦了那些冰冷的图纸和层层审批,私自改良了一套自主响应型防御阵列,结果引发连锁崩塌,导致三十六名同僚丧生。她因此被革职囚禁,直到刘斌一行人闯入地牢救出她。从此,她便跟着这支队伍,用自己的知识弥补他们在技术上的短板。
“再撑三分钟……设备就要彻底报废了。”她抬头,声音沙哑,眼里带着绝望,“归元大阵的核心模块正在解体,能量回路紊乱,我已经切断了三条主通道,但备用线路也在熔毁……如果不能在这之前激活诗核重启协议,我们都会被反噬。”
没人回应她。
但所有人都懂这意味着什么。
三分钟后,大阵就会彻底崩塌。不只是防线失守,所有残留的诗力都会倒灌进施术者体内,轻则重伤,重则当场爆体而亡。而外面,还有三百多个黑甲人正在逼近。他们不属于任何军队,也不受常理约束,只为一个目的而来——夺取阵眼中的诗核,唤醒沉睡在地底深处的“始源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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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始源之音”是人类文明最初的诗律,是一切语言与情感的源头。它诞生于天地未分之时,藏于地脉最深处,唯有集齐十二枚“诗钥”才能开启封印。一旦被唤醒,它既能重塑世界,也能将其归零。而诗核,正是最后一把钥匙的容器。
刘斌没说话。
他闭着眼,手掌贴在一块玉白色的诗简上。那是一块千年玉髓雕成的薄片,上面布满天然裂纹,像血脉一样蔓延。里面藏着一首从未示人的禁诗。此刻,他体内传来一阵节奏,越来越清晰——不是外界传来的,是从他心脏跳动开始共鸣的。那种频率,既陌生又熟悉,像远古的鼓声,又像小时候雨夜里父亲回家的脚步。
以前他也听过这声音,在试炼塔第七层的幻境中,刚听见第一句就差点走火入魔。导师立刻切断连接,警告他:“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可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也没人解释这首诗的来历。只知道,听过它完整篇章的人,要么疯了,要么消失不见。
现在,他不想躲了。
他松开手,让诗简浮在半空。体内的诗魂开始震动,不再是混乱的冲撞,而是像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涌向那个节奏。起初是疼,像针扎进骨头;接着是麻木,全身力气都被抽空;最后,竟有种奇妙的感觉——像是有人在呼唤他,而他终于要回应了。
记忆深处浮现一座漂浮在云海中的古城,琉璃瓦映着晨光,钟声悠扬。一位白衣老者站在城楼上,手持竹简,低声吟诵。那声音穿越时空,直抵灵魂。而他自己,竟是城门前的小孩,仰头望着老人,眼里满是敬仰与渴望。
就在他快要记起那句话时,现实猛地将他拉回。
雨水打湿了他的袖子,也打湿了一张被撕碎的纸——“无用之言”,父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可现在,那句曾被否定的诗,正从骨子里苏醒。
他知道,一旦启动原始诗频,就没有回头路了——不是成为钥匙,就是成为祭品。但他更清楚,有些诗,生来就是为了被人听见的,哪怕代价是燃烧自己。
他睁开眼,目光平静。
“你们退后。”他说。
声音不大,却穿透风沙,像从地底升起的钟鸣。
裴照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退后。”刘斌重复一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里,交给我。”
沈墨咬牙:“你疯了吗?你现在连站都快站不住了!诗核都快枯竭了,强行引动原始诗频只会让你瞬间崩溃!”
“正因为我快撑不住了,”他看着掌心裂开的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渗出,“我才看得更清楚——他们要的不是死人,是能跟上节奏的人。而我,刚好是个写诗的。”
他笑了,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
他知道,真正的诗人,从来不是为了战斗而存在。他们是世界的记录者,是情感的载体,是文明的火种。可当一切崩塌、语言失声的时候,诗,就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他抬手一划。
诗简裂开,鲜血顺着边缘滑落,在空中拉出一道红线。他毫不犹豫,直接把整只手按进了诗简的核心。
剧痛炸开。
像千万根烧红的针穿刺神经,骨头在哀鸣,血液在沸腾。他的视线瞬间变红,又转为纯白,意识几乎要脱离身体。就在那一瞬,记忆翻涌而出。
梦里的浮空城,白衣老者的吟诵,还有那句刻在骨子里却从未学过的诗句——
他没有去追那句话。
反而想起了另一首。
很小的时候写的,写完就被父亲撕了。说这是“无用之言,浪费时间”。那天正下雨,他蹲在屋檐下,看着风吹柳条乱晃,随口念了一句:
“春风拂柳绿成行,不见离人见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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