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阶的精神力让陆临在深夜依然保持着异常的清醒,仿佛黑暗对他而言只是换了个颜色的白昼。
在这种状态下,他已经不再需要传统意义上的睡眠来恢复体力,但睡眠却有着另一重意义。
那就是让时间加速流逝,让漫长的黑夜变得不再煎熬。
凌晨两点,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像是这个世界唯一还在呼吸的声音。
陆临躺在那张冰冷的地铺上,薄薄的被褥根本无法阻挡地面传来的寒意,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像普通人那样惧怕这些外在的不适。
他凝视着天花板,那些斑驳的痕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
奇异的是,心中竟然涌起一片前所未有的释然感,就像是长久以来困扰他的某个谜团终于有了答案的征兆。
一旁的苏洛嫣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在她的脸上,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勾勒出柔和而朦胧的轮廓线条。
她似乎也被这宁静得近乎诡异的夜晚所感染,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而深沉,但陆临敏锐地察觉到,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入睡。
“睡了吗?”果然,苏洛嫣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夜晚特有的温柔与慵懒。
“还没……”陆临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学姐。
“睡不着吗?”苏洛嫣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那双原本应该因为夜色而显得模糊的眸子,此刻却异常明亮,仿佛有着自己的光源。
她轻轻地侧过头,目光穿透黑暗,准确地望向陆临所在的方向。
“你在想什么?是在想明天的约会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但更多的是关切。
陆临摇了摇头,尽管知道对方可能看不清他的动作:“不,那只是朋友之间的逛街而已。我只是在想……”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些不知道世界真相的人,如果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
苏洛嫣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她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世界会骚动,人们会恐慌,我们会成为正常人眼中的异类。”
“为什么?”陆临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疑惑,他坐起身来,在黑暗中看向苏洛嫣的方向,“我们不是觉醒者吗?觉醒者不应该是被仰望的存在吗?”
苏洛嫣深深地看了他几眼,即使在黑暗中,陆临也能感受到那种审视的目光。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好笑,但那笑意中却带着一丝苦涩:“觉醒者?你知道觉醒者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吗?”
闻言,陆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是国家取的吗?”他试探性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苏洛嫣轻轻摇了摇头,月光在她的发丝间跳跃,她缓缓说道:“是觉醒者自己取的,准确地说,是千年以前的觉醒者们创造的。”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般击中了陆临的心脏。他
瞬间明白了苏洛嫣话语中的深意。
觉醒者只是一个好听的叫法,一个自欺欺人的美好称谓。
连“觉醒者”这个听起来光明正大的名字,都是觉醒者们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心理安慰而创造出来的。
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抛开这些美化的词汇,那么拥有“天赋”的他们,不就是拥有超自然能力的怪物吗?
基因被未知力量污染的存在,还能算是纯粹的人类吗?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怪物”拥有人类的思维,拥有家人,拥有朋友,可以一直毫无顾忌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
陆临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迷茫涌上心头,让他感到窒息。
基因被污染的存在,还算是人吗?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遍遍地切割着他对自身认知的根基。
陆临发现自己不知道答案,更可怕的是,他也不想知道答案。
他也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颤抖着缓缓闭上了眼睛,试图逃避这个残酷的问题。
人为什么是人?是因为那串决定生命本质的基因密码吗?如果基因被改变了,被污染了,那个存在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这些哲学般的问题在陆临的脑海中盘旋,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陆临渐渐沉沉睡去。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无止境地下坠,穿越了现实与梦境的边界,来到了那个熟悉而又令人恐惧的地方!
那一条银色的长河,以及坐在木板上的……路珩霄。
“我没有想来这里!”陆临几乎是本能地开始反抗,“我不会选天赋,不会听你的话,也不会接受什么狗屁宿命,不……”他开始一系列的拒绝,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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