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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书铺里的春(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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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沈砚之在灯下写了很久的字,写的还是那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只是这一次,他在旁边多写了一行小字:“心安处即是吾乡,福满时便是丰年。”

第五章:岁月里的福

秋去冬来,砚田居开了快一年。镇上来了场大雪,比去年的更大,屋檐下的冰棱结得有半尺长,像一串串透明的玉。沈砚之扫完门前的雪,在台阶上撒了些草木灰,防止路人滑倒。

父亲和母亲来了,裹得严严实实的,手里提着个食盒。“给你送点热汤,天太冷了。”母亲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羊肉汤,飘着翠绿的葱花,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书铺。

“刚从你大伯家回来,他说今年的春联,还得等你去写。”父亲坐在炉边烤着手,“说你写的字,看着就暖和。”

沈砚之喝着热汤,心里暖洋洋的。这一年,书铺的生意不算红火,却也安稳;父母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时常能来坐坐;镇上的街坊邻居,见了面总热热闹闹地打招呼。他突然觉得,所谓的“人增寿”,或许不只是年岁的增长,更是心里的踏实——日子过得安稳,人自然就舒心,舒心了,福寿也就跟着来了。

腊月廿三这天,沈砚之提前关了书铺,回家帮着扫尘。母亲在擦窗户,父亲在贴窗花,他则在院子里,把今年新酿的米酒装坛。酒坛上贴着个小小的“福”字,是母亲剪的,歪歪扭扭,却透着喜气。

“砚之,你看这福字贴哪儿好?”母亲举着个大大的“福”字,在门上比划着,“去年贴在左边,今年贴右边吧,换换地方,福气也能换个新鲜。”

“听娘的。”沈砚之笑着说,“其实贴哪儿都一样,娘的手巧,剪出来的福字,在哪儿都能聚福气。”

父亲在一旁听着,突然说:“今年的春联,换个写法吧。”

“哦?爹有想法了?”沈砚之问。

“上联还是‘天增岁月人增寿’,但下联,我想让你改改。”父亲说,“‘春满乾坤福满门’是好,但咱这小门小户的,福满门或许太满了,不如改成‘春临小院福临门’,更实在些。”

沈砚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爹说得对,就这么改。春满乾坤太大,春临小院正好;福满门太满,福临门刚好。”

母亲也笑了:“还是你爹想得周到,过日子啊,就得脚踏实地,别贪多,够了就好。”

除夕那天,沈砚之把改后的春联贴在了门上。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春临小院福临门”,横批依旧是“喜迎新春”。红纸上的字,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精神。

守岁的时候,父亲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他说起沈砚之小时候的趣事,说起自己年轻时的奔波,说起这老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母亲坐在一旁,时不时插句话,或者给父亲添点酒。沈砚之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其实啊,”父亲喝了口酒,眼神有些迷离,“当年让你去京城,不是盼着你当多大官,是怕你一辈子困在这小镇上,心有不甘。现在看你开了书铺,过得踏踏实实,爹就放心了。”

“爹,我从没不甘过。”沈砚之说,“在京城的三年,我才明白,外面的世界再大,也不如家里的一盏灯暖;名气再响,也不如街坊邻居的一句问候真。”

窗外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烟花在夜空里绽放,照亮了门上的春联。沈砚之看着那“喜迎新春”四个字,突然觉得,“喜迎”二字,不只是迎接春天,更是迎接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日子里有苦有甜,有起有落,但只要心里有盼头,愿意笑着去迎接,就能把苦酿成甜,把落走成起。

大年初一的早上,沈砚之刚打开门,就看见小石头带着几个孩子,在门口等着拜年。孩子们手里拿着自己写的福字,歪歪扭扭的,却透着真诚。

“沈先生新年好!”孩子们齐声喊道。

“新年好,新年好。”沈砚之笑着给他们发糖,“你们的福字写得真好,比先生写的还精神。”

孩子们拿着糖跑了,留下一地的欢笑声。沈砚之站在门口,看着阳光一点点爬上春联,红纸上的字仿佛活了过来,在晨光中轻轻跳动。

他知道,新的岁月又开始了。天会继续增岁月,人会继续增福寿;春会继续临小院,福会继续临门。而他要做的,就是守着这砚田居,守着这老院子,守着身边的人,把每一天都过得像这春联一样,红红火火,踏踏实实。

因为他终于明白,最好的岁月,不是惊天动地的辉煌,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最大的福气,不是金银满屋的富贵,而是柴米油盐的安稳。就像那副春联说的,天增岁月,人自然增寿;春临小院,福自会临门。

而这,就是生活最本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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