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台废墟之上,污血与碎肉的气息混合着焦土与海腥,令人作呕。残余的清兵早已逃散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与那个瘫在断墙下、浑身爬满恶臭黑纹、发出濒死嗬嗬声的妖道。
石玉珠压下心中对张玄那雷霆手段的惊悸,深吸一口气,迅速行动起来。她先是以精纯的武当玄功,辅以随身携带的灵丹,为重伤的苏曼和韦云和稳住伤势,止住断臂和腹部的流血。看着苏曼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看着韦云和腹部那触目惊心的血洞,石玉珠眼中怒火与痛惜交织,但此刻并非宣泄之时。她又仔细检查了其他几位同门师妹的伤势,好在她们虽也带伤,但未伤及根本。
“苏师妹,云和师妹,撑着点!”石玉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迅速指挥伤势较轻的师妹们相互搀扶,又安抚着那群惊魂未定、瑟缩在角落里的流民妇孺。“此地不宜久留,恐有清兵援军或左道同党,我们立刻离开!”
众人强忍伤痛,互相扶持,步履蹒跚地离开这片血腥修罗场。石玉珠走在最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青霓剑悬在身侧,剑光吞吐,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张玄并未插手救治,只是沉默地跟在队伍后面,玄衣在废墟的残风中拂动,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重伤的武当弟子和惊惶的流民,最后落在那个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此刻已因过度惊吓而陷入昏睡的婴儿身上,眼神深处那混沌气旋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深潭般的沉寂。
一行人沿着焦黑的土地,朝着海岸方向艰难前行。来时匆匆,归途却因伤员和妇孺而显得格外漫长。空气中残留的尸腐与焦糊味,混合着伤员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唯有海风带来的那一丝咸腥,带来些许活气。
不知过了多久,那片熟悉的、怒涛汹涌的海岸线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
石玉珠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那块巨大的黑色礁石——袁青诀所在之处。
只见礁石周围丈许之地,空气依旧呈现出一种水波般的微澜,如同隔着一层扭曲的毛玻璃,将内部景象模糊遮掩。这正是张玄布下的混沌禁制。禁制之内,隐隐透出一股微弱却异常纯净、带着勃勃生机的气息,如同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顽强地抵抗着外界死寂焦土的侵蚀。
“青诀!”石玉珠心中一紧,加快脚步。
张玄抬手,对着那层混沌微澜虚虚一抹。
仿佛水波散去,礁石周围的景象瞬间清晰。
只见袁青诀依旧盘坐在那块巨大的礁石之上,小小的身体笼罩在一层柔和而凝实的乳白色光晕之中。那光晕纯净无垢,散发着《白阳图解》特有的奠基道韵。他脸上的泥污早已消失不见,皮肤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色光泽,呼吸均匀悠长,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丝丝缕缕极其微弱的灰黑色杂质似乎已排尽,不再渗出。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眉心。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凝练的乳白色光点,如同星辰般在那里若隐若现,缓缓流转。这正是《白阳图解》筑基初成、道基稳固的象征——白阳道种!虽然只是雏形,微弱得仿佛风中之烛,但那份纯粹与坚韧,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石玉珠眼中闪过强烈的震撼与难以置信!她深知《白阳图解》的玄奥与艰难,纵使是武当精心挑选的弟子,也需经年累月才能初步奠基。而眼前这孩子,仅仅凭借一枚百年朱果和一篇总纲,在无人护法、自行运转的情况下,竟在短短时间内,不仅完成了伐毛洗髓,更成功凝练出了白阳道种的雏形!这份根骨悟性…这份与《白阳图解》的契合度…简直骇人听闻!难道…真如张玄所言,是冥冥中的天意?
袁青诀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动静,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充满了恐惧、茫然与绝望的眼睛,此刻却如同被清澈的山泉洗过,明亮而纯净。虽然依旧带着孩童的稚气,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稳与灵韵。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当目光触及石玉珠关切的脸庞时,眼中瞬间涌上依赖和安心。而当他的视线越过石玉珠,落在后方那道玄衣身影上时,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些,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一种懵懂的孺慕之情。
“石…石姑姑…”袁青诀的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却清晰了许多,不再有之前的嘶哑和颤抖。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长时间的行功让他双腿发麻。
“别动!”石玉珠连忙上前,一股柔和的真元托住他,将他轻轻抱起。入手感觉他小小的身体变得温润而轻灵,仿佛脱胎换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袁青诀在石玉珠怀里摇了摇头,小脸上带着一丝新奇和困惑:“我…我感觉…身体里…暖暖的…很轻…很舒服…好像…好像能看到一些…亮亮的线…”他笨拙地描述着内视气感初生的奇妙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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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珠心中更是惊叹。这孩子,竟已初步生出气感,触及了内视的门槛!《白阳图解》在他身上展现的效果,远超预期!
张玄缓步上前,目光落在袁青诀眉心那点微弱的白阳道种雏形上,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他伸出手指,隔空轻轻一点。
一道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流没入袁青诀眉心。
袁青诀只觉得眉心那点温热的气息仿佛被一股温和却沛然的力量包裹、滋养了一下,瞬间变得更加凝实、稳固,与自身气息的联系也更加紧密。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看向张玄的眼神更加敬畏。
“此子道基已成,白阳之种已萌。”张玄收回手指,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虽微弱如萤火,然根基之纯正,已超寻常。”
他这话,如同一个不容置疑的宣告。石玉珠心中凛然,知道张玄是在强调此子已正式踏上道途,并且潜力非凡。
“多谢…师父。”袁青诀虽然懵懂,却本能地感受到那一点混沌气流对自己的巨大好处,在石玉珠怀里挣扎着,对着张玄的方向,用稚嫩的声音,认真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师父”,让石玉珠心头一震,也让后方互相搀扶、刚刚走近的苏曼、韦云和等武当弟子投来惊异的目光。她们看着那个在石玉珠怀中、气息纯净得不似凡俗孩童的袁青诀,又看向那个玄衣深沉、手段莫测的张玄,眼神复杂难明。这个身负血仇的孩子,竟然拜了这个魔修为师?
张玄对那声“师父”不置可否,目光扫过石玉珠怀中昏睡的婴儿,扫过重伤的苏曼、韦云和等人,最后落向西南方那片被迁界令撕裂、依旧笼罩在绝望中的大地。他眼中混沌气旋流转,如同在推演着无形的棋局。
“走吧。”张玄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回海州城。”
他没有说回海州城做什么,但石玉珠明白,带着这一群重伤员、妇孺和一个刚刚筑基的孩子,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来休整。海州城虽然混乱,但比起这绝域死地,至少还有些许喘息之机。
夕阳的余晖,将焦黑的海岸线染上一层悲壮的金红。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卷起千堆雪沫。
石玉珠抱着袁青诀,领着互相搀扶的同门和惊惶的妇孺。
张玄玄衣如墨,沉默地走在队伍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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