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一步步走下戊字演武台,脚下坚硬的台面仿佛带着一丝不真实的绵软。广场上山呼海啸般的哗然、惊叹、质疑声浪,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变得模糊而遥远,未能在他如同古井般的心湖中激起多少涟漪。他面色平静如水,步伐看似稳健如常,但唯有他自己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识海深处传来的那阵阵如同被掏空般的虚弱感与隐约的刺痛,正无声地提醒着他,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记“神识心剑”,究竟带来了何等恐怖的心神消耗。
他无视了周围那些或狂热、或惊惧、或探究的目光,径直寻了一处靠近广场边缘、有山石略微遮挡的僻静角落,立刻盘膝坐下。甚至来不及调匀呼吸,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专门用于温养神识、价值不菲的“养神丹”,迅速吞服下去。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温和的药力直冲识海。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摒弃所有杂念,全力运转起《蕴神诀》。
温润祥和、如同初春细雨般的神识之力,在法诀的引导下,缓缓流淌过那因过度透支而显得有些黯淡、甚至边缘处出现细微“干涸”迹象的识海空间,如同甘泉滋润着久旱的土地。与周通那一战,表面上看来赢得轻描淡写,近乎艺术,实则其中的凶险,远超之前与石锋的硬撼、与赵昆的生死搏杀!那精准到超越常理感知的时机把握,那需要将全部心神、意志压缩凝聚于一点、隔空发出的“心剑一击”,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丝毫偏差,等待他的都将是神识严重反噬、甚至伤及魂魄本源的凄惨下场!
“神识化剑,凝虚干涉,洞穿虚妄,直指本源……”沈砚一边引导药力修复识海,一边在心中细细回味着韩长老那带着难以掩饰惊叹的低语。他对于《蕴神诀》与自身那变异神识、命痕之力结合后产生的这种全新能力,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这“心剑”并非依靠磅礴灵力碾压,也非依靠物理层面的破坏,它更像是一种超越常规的、直指力量运转核心与结构本质的“洞察”与“规则干涉”。其威力的大小,不仅取决于自身神识的强度与凝练度,更取决于对目标“存在命轨”洞察的深度与精度,以及对那稍纵即逝“契机”把握的精准程度。
“《蕴神诀》中正平和,善于温养壮大,稳固根基;而我那源自命痕与天书的‘引导’之力,则偏向于洞察与干涉。二者结合,竟能衍生出‘心剑’这般妙用……看来,这条路,我并未走错。”心中的明悟如同拨云见日,让他更加坚定了苦修《蕴神诀》、并不断探索自身能力边界的决心。
在他闭目调息、争分夺秒恢复心神的这段时间,广场上其他几座演武台上的激烈比试也陆续分出了胜负。能够从数百内门弟子中脱颖而出,闯入前二十者,无一不是身经百战、底蕴深厚的精英,几乎没有真正的弱者。此刻为了争夺那仅有的十个名额,更是手段尽出,不再有丝毫保留。
只见各色灵光疯狂闪耀,轰鸣爆炸声不绝于耳。威力强大的符箓如同烟花般炸开,引动雷火风水;造型各异、灵性十足的法器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更有弟子施展出压箱底的秘传功法,或是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或是拳掌打出如同山呼海啸般的恐怖气浪……战斗之激烈,场面之火爆,引得台下观战弟子们惊呼连连,心潮澎湃。
最终,当日头渐渐西斜,将天边云彩染上一抹绚烂的金红时,本届内门大比的前十强者名单,终于尘埃落定,清晰地显示在巨大的光幕之上。
除了沈砚这匹横空出世、以炼气四层修为一路过关斩将、堪称最大黑马的异数之外,其余九人,皆是内门之中早已声名赫赫、拥有大量拥护者的精英弟子。他们的修为,最低者也已是炼气八层巅峰,更有三人气息格外渊深磅礴,赫然已达到了炼气九层的境界!灵力运转间引动的周遭灵气波动,都远非寻常弟子可比,令人心生敬畏,侧目不已。
这九位强者,此刻目光也都不约而同地,或明或暗地投向了那个依旧在角落闭目调息的青袍少年。目光之中,蕴含的情绪复杂难言。有对其诡异手段纯粹的好奇与探究,有对其潜力与威胁的冷静审视与评估,有因其修为低下却跻身此列而产生的淡淡不屑,也有如慕容白那般,几乎无法完全掩饰的、如同毒蛇般冰冷刺骨的敌意与杀机。沈砚的存在,就像是一颗携带着未知力量的天外陨石,悍然砸入了内门弟子间那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汹涌的实力湖泊之中,彻底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与格局,让未来充满了更多的变数与……危险。
高台之上,那位主持大比的筑基后期执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沈砚那惊艳一指带来的震动,运起灵力,声若洪钟,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内门大比前十,已然决出!尔等十人,无论出身,无论灵根,皆是我墨韵宗未来之栋梁,宗门兴盛之希望!今日比试,到此为止!明日辰时,依旧于此广场,进行前五争夺之战!望诸位回去后好生调息准备,养精蓄锐,于明日之战中,再展我内门弟子之绝世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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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亮的声音落下,宣告着今日这场高潮迭起、意外频出的大比暂告一段落。广场上密集的人群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散去,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兴奋、激动与无数关于沈砚那神秘“一指”的激烈议论,却如同被点燃的野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以更猛烈的势头在无数弟子间疯狂蔓延、发酵。
“看清楚了吗?刚才沈师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那么隔空一点啊!”
“没……没看清,太快了!而且好像根本没用什么灵力?”
“太诡异了!简直匪夷所思!难道他修炼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直指大道本源的至高秘术?”
“断灵根……看来古籍记载未必是空穴来风,或许真有我等无法理解的玄奥……”
这些议论声如同嗡嗡的蚊蚋,传入正在缓慢恢复的沈砚耳中,却未能让他的心绪产生丝毫波动。待感觉识海中的空虚与刺痛感减弱了少许,不再影响基本行动后,他便缓缓睁开双眼,长身而起,准备返回静心苑继续深度调养。今日神识消耗太过剧烈,他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和充足的时间来彻底恢复,以应对明日注定更加艰难、对手也更加强大的战斗。
然而,他刚走出那片僻静角落没多远,一道修长的、穿着雪白执法堂服饰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拦在了他的前路之上。
正是慕容白。
他脸上早已重新戴上了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儒雅的假面,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而,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却如同隐藏着万载不化的玄冰,散发着冰冷刺骨、几乎无法完全掩饰的寒意。
“沈师弟,恭喜啊。”慕容白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虚假,“真是让为兄……大开眼界,叹为观止。想不到沈师弟除了感知异于常人,于灵力轨迹洞察入微之外,竟还藏着如此惊世骇俗、闻所未闻的神识攻伐秘术。连周通师弟那号称内门防御第一的‘不动如山’,在师弟面前,竟也如同纸糊泥塑般,不堪一击。”
沈砚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那看似赞赏、实则暗藏机锋的眼神,语气淡漠如初:“慕容师兄过奖了,不过是机缘巧合,侥幸窥得一丝破绽罢了,当不得师兄如此盛赞。”
“侥幸?呵呵……”慕容白轻笑一声,那笑声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一股属于炼气九层的隐晦灵压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向沈砚弥漫而来,试图带来压迫。他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毫不掩饰的刺骨寒意,“沈师弟,一次可以说是侥幸,两次可以说是运气使然,那么三次、四次呢?次次皆是以弱胜强,手段更是诡异莫测,远超常理……你觉得,坐在这高台之上的诸位宗门长老,以及这广场上下数千双眼睛,都是瞎子吗?你这身来得莫名其妙、进展神速的‘本事’,未免也太过……蹊跷了吧!”
他说话的同时,那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沈砚那掩藏在青袍之下的左臂,仿佛能穿透那层布料,直接看到其下那缓缓旋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黑色命痕。“需知,修真界浩瀚无垠,确实存在一些能让人速成、甚至拥有越阶之力的‘捷径’……但有些力量,充满了不祥与诅咒,绝非你一个区区炼气期弟子所能驾驭和承受的!玩火者,终将……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沈砚眼神骤然一冷,周身那经过《蕴神诀》初步调和后、变得沉静内敛的气息,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微微荡漾了一下。他毫不退缩地与慕容白那充满恶意与试探的目光对视着,声音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我的道,我的路,该如何走,不劳慕容师兄挂心。是正是邪,是福是祸,我自一肩承担。”
“好!很好!有骨气!”慕容白脸上那虚伪的笑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如同冰雪消融般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毒液般粘稠的、毫不掩饰的怨毒与嫉恨!“那为兄就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你能在这条看似风光、实则通往深渊的邪路之上,究竟能走出多远!明日的五强争夺战……望沈师弟,好自为之,千万……保重!”
最后“保重”二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意味。说完,他不再停留,猛地一拂雪白的袍袖,带着一股冰冷的劲风,转身融入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慕容白消失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波澜不惊,唯有最深处,一丝冰冷的厉色如同寒星,一闪而逝。慕容白的威胁与敌意,他早已习惯,甚至有些麻木。如今有韩长老的明确庇护,对方在宗门之内,至少在明面上,绝不敢再动用类似昨夜死士暗杀那般极端的手段。但这言语上的交锋、心理上的施压,以及在规则允许范围内、于大比擂台之上的种种针对与算计,恐怕只会随着他名次的提升而变得更加激烈、更加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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