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天旋地转。
身后那条通往现实的骨梯与那扇隔绝万物的石门,在凤栖梧的感知中瞬间消失。
她置身于一片无垠的灰白荒原之上。
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大小不一的破碎镜面,如同被神明打碎的命运碎片,静静悬浮着,折射出冰冷而诡异的微光。
每一面镜子里,都扭曲地映照着她此刻的身影,孤高、冷漠,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里死寂得可怕,连风声都不存在。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意念,跨越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艰难地传入她的魂海。
“主上!小心!这里是‘心狱’!是战歌前辈所说,由奸人以您的心魔设下的轮回之地!”
是柳青璃的声音,带着医修特有的冷静分析,却掩不住其中的焦急,“战歌前辈的残念告诉我,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您当年亲手剥离的、最痛苦的情感与执念凝聚而成!他们想用您自己的过去,将您永世困锁于此!每一步,都可能唤醒一段死亡的回忆!”
凤栖梧闻言,非但没有半分凝重,反而缓缓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那笑声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刺耳。
“正好。”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我倒想亲眼看看,究竟是谁,用我的血泪做祭品,把我钉在那座虚伪的神坛上,活活烧了三万年。”
话音刚落,离她最近的一面镜子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她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光影变幻,灰白的荒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凤族祖林那片熟悉的、生长着亿万年梧桐神木的圣地。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温暖而和煦。
一个扎着双髻、穿着火红色羽衣的小女孩,正咯咯笑着,追逐一只流光溢彩的蝴蝶。
那是年幼时的她。
“栖梧,慢一点,别摔着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名与她面容有七分相似的俊朗少年快步跟上,眼中满是宠溺。
是她的亲兄长,凤九天。
小凤栖梧回头,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凤九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顺手指向不远处一口云雾缭绕的古井:“栖梧,你看,那是什么?”
小凤栖梧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井中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隐约有真龙天凤的虚影在其中盘旋嬉戏。
“哇!好漂亮!”她趴在井沿,兴奋地回头,“哥哥,这是什么井呀?”
凤九天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可眼底深处,却悄然划过一抹冰冷的决绝与嫉妒。
“这是‘焚心井’,”他轻声说,“是我们凤族血脉的起源。只有最纯净的血脉,才能得到它的认可。”
“那栖梧的血脉纯净吗?”
“当然。”凤九天笑着,双手却不着痕迹地放在了她的背后,“因为……只有你的血脉,会成为我的养分。”
下一刻,那双温暖的手猛然发力!
“啊——!”
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小小的身影被毫不留情地推入了那口深不见底的焚心井!
灼热的涅盘之火瞬间将她吞噬,那是足以焚烧神魂的剧痛!
幻境之外,凤栖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她只是抬起手,指间的【归墟戒】微微一亮。
一丝比焚心井中精纯万倍的始祖涅盘气息,自戒指中悄然逸散而出,如春风化雨,瞬间融入周遭的幻境。
那足以焚心裂骨的烈焰,在这丝气息面前,温顺得如同家猫。
那张狰狞扭曲的兄长面孔,连同整片祖林幻境,如同被净化的污秽,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轰然破碎!
凤栖梧依旧站在原地,脚下的灰白土地上,多了一圈被净化后的浅金色印记。
她甚至没有停顿,迈出了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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