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核表面流转着亿万道细如发丝的律令符文,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向万界宣告着它的规则。
然而,在那晶莹剔透的核心深处,却盘踞着一团若隐若现的黑纹,散发着嫉妒、偏执与暴戾的气息。
“找到了……找到了!”阿骨打状若疯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始祖!这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心’!初代凤祖当年立下天道契约之地!它早就脱离了自然法则,变成了一个会嫉妒、会恐惧、会因为害怕而被取代,就屠戮信徒的……伪神!”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汇聚成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凤栖梧静静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她的目光落在那缕飘浮在空中,几乎透明的夜玄寂残魂之上。
她忽然察觉到,这缕残魂中,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劫烬之契的波动。
她抬起手,掌心那枚由她亲手烙印的劫烬之契残片浮现而出。
没有迟疑,她指尖逼出一滴金色的神血,滴落在残片之上。
残片光芒大作,一段被封存了九万年的记忆烙印,如画卷般在她脑海中展开。
画面中,是归墟戒内一方独立的小世界。
年轻的鬼帝夜玄寂浑身是血,魂体濒临破碎,倒在她的脚下。
而她,彼时的始祖凤栖梧,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亲手将他封印在这方世界之中,以无上神力吊住他最后一丝生机。
临别前,她留下了一句话,一句连夜玄寂自己都可能早已遗忘在漫长沉睡中的话:
“若有一日,天道背弃正义,沦为私欲的傀儡……”
画面中的她顿了顿,声音冰冷如铁。
“你就替我……斩了它。”
记忆中断。
凤栖梧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底最后一丝温情也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森然与冰冷。
“原来……”她低声自语,像是在对那缕残魂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你等这一天,也等了这么久。”
话音未落,她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在归墟戒中。
下一刻,她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地脉深处的古老祭坛之前,直面那颗跳动不休的天道心核。
在她现身的刹那,天道心核剧烈震颤,三道由纯粹法则凝聚而成的壁垒——“时之枷锁”、“空之迷廊”、“命之裁决”——凭空出现,层层叠叠地挡在她面前。
这是天道能动用的最强防御。
凤栖梧看都未看。
她只是随意地、轻描淡写地挥出了手中的双生劫烬剑。
第一剑,漆黑的剑光一闪而逝,“时之枷锁”应声破碎,万载光阴化为虚无。
第二剑,剑锋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空之迷廊”被从中剖开,亿万空间尽归混沌。
第三剑,她已立于天道心核之前,剑尖距离那颗跳动的心脏,不足一寸。
“你本应公正无私,泽被苍生。”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心核之内,带着无上的威严与审判的意味。
“如今,却因惧怕被取代而屠戮信者,因一己私欲而扭曲因果——你不配掌天。”
心核猛地收缩,一道苍老而惊恐的声音从中哀嚎而出:“住手!没有我,万界秩序将瞬间崩塌,天地重归混沌,你将成为万古罪人!”
凤栖梧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那又如何?”
“就让我来告诉万界……”
剑光落下。
“什么叫……新的天道。”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中,那颗主宰了万界万年的天道之心,轰然裂开。
在她身后,那缕承载了夜玄寂最后执念的残魂,仿佛看到了最想看到的结局,嘴角逸出一丝满足而释然的轻笑,随风而起,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再无痕迹。
天道心核的碎片如星尘般洒落,万界所有生灵,在这一刻,无论神魔仙凡,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空洞。
仿佛头顶那片看了亿万年的天,塌了。
世界,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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