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并非终结,而仅仅是另一场风暴的序曲。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曦光刺破云层,负责看护南宫玥的侍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众人闻声而至,只见南宫玥盘膝坐在榻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浑身被一层薄汗浸透,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的眉心处,代表因果窥探的星轨图纹疯狂旋动,几近破碎。
“她在入梦!而且是强制性的连续入梦!”柳青璃见状,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按住南宫玥的肩膀,试图以信仰之力稳定她的神魂。
然而,她的力量刚一触及,便被一股磅礴而混乱的因果之力悍然弹开。
“噗——!”
柳青璃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别碰她!”阿骨打一步上前,沉声喝道,“她的识海现在是一片战场!有人在强行向她灌输‘未来’!不,不是一个未来,是无数个!”
话音刚落,南宫玥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美丽的瞳眸中,此刻竟分裂出三道截然不同的光影!
一道是血色。
“我看见了……”她声音嘶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位身着红袍的‘始祖’,手持劫烬断剑,一夜之间屠尽了北域三大仙门,血流成河!万仙哀嚎,她却在尸山血海之上冷笑,说那是对不敬者的惩戒!”
瞳中光影再变,化为圣洁的乳白。
“我又看见了……一位白衣胜雪的‘始祖’,垂泪于东海之滨,以无上神力重塑了万年前陨神之战中破碎的百座宗门山脉,万灵叩首,感恩戴德!她言,要重建一个没有纷争的黄金时代!”
最后,光影归于深邃的墨黑。
“还有……还有一位身披玄黑龙甲的‘始祖’,冷漠地立于九霄云顶,身后是崩塌的仙界之门。她对着仓皇逃窜的诸神,宣告‘万族皆刍狗,唯我独尊’!她说,她要的,是一个绝对服从的新秩序!”
三个截然不同的“凤栖梧”,三段截然不同的“未来”。
南宫玥痛苦地抱住头,几乎崩溃:“他们……他们不满足于制造一个傀儡了!他们在散播‘多元始祖’的幻象!他们要让世人相信,始祖苏醒的姿态本就不是唯一的!当所有人都接受‘她可以有很多个’这个概念时,您……您真正的正统性,就不攻自破了!”
这是一个比单纯复制、取代恶毒千百倍的阳谋!
当真假难辨,当功过相抵,当伟岸与暴虐同时冠以“凤栖梧”之名,始祖这个符号所代表的绝对权威与信仰,将从根基上被彻底瓦解!
届时,无论真正的凤栖梧做什么,都会有人质疑,有人恐慌,有人不信。
“混账东西!”宋惊鸿目眦欲裂,鸣剑堂教习的身份让他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恐怖之处。
信仰一旦动摇,人心便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
“不止如此。”阿骨打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的万界气运图上,光芒大作。
“我监测到七大地窍正在被一股同源异质的诡秘能量同步激活。它们如同蛛网般延伸,最终指向了修真界十二处最负盛名的禁地——西昆仑墟、东海归墟眼、南疆焚天谷、北原黄泉井……每一处禁地,都潜藏着一道与之前‘类始祖波动’相似的能量源,并且正在被飞速催熟!”
他伸出手指,在光图上重重一点,十二个光点同时闪烁起不祥的红光。
“时间……所有能量的峰值,都统一指向了三日后的黎明。”阿骨打的声音无比沉重,“这不是进攻,阁主。这是在播种一场席卷万界的……信仰瘟疫。”
一旦三日后,十二个不同版本的“始祖”同时在十二处禁地现世,整个修真界的世界观都将被彻底颠覆!
“必须阻止他们!必须在他们成形前澄清真相!”柳青璃当机立断,她强忍着神魂的震荡,转身对身后肃立的祭司团下令,“立刻开启‘真言大典’!集结凤家所有核心子弟的信仰之力,以我为主祭,向三界六道宣告始祖归来的唯一真相!”
“是!”众祭司齐声应和,就要布阵。
“不必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归墟戒中悠悠传出,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凤栖梧的意志降临,无形的威压让喧闹的焚心殿瞬间万籁俱寂。
她抬手,虚空一拂,制止了柳青oli璃的行动。
“越解释,越混乱。”凤栖梧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淡漠,“他们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要的就是众说纷纭,要的就是我们疲于奔命地去‘证明’自己。而我要的,是万籁归一。”
话音未落,归墟戒最顶层的混沌空间中,一枚闪耀着永恒银白光辉的神格碎片缓缓浮现。
那正是她从虚门背后的未知之地,带回的属于自己的本源力量!
“他们想玩弄概念,混淆视听?”凤栖梧的意念中带上了一丝嘲弄,“那便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绝对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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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念微动,那枚神格碎片被无形之力托起,悬于归刮墟戒正上方,散发出一种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至高气息。
“是时候让这方天地,让万界生灵,重新记住一件事——”
“始祖,只有一个。”
就在此时,焚心殿的角落,一道始终沉默的鬼魅身影缓缓走出。
夜玄寂不知何时已经归来,他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深邃莫测,仿佛与整个幽冥地府融为了一体。
他并未言语,只是摊开手掌。
掌心中,那支曾吹奏出万鬼夜行的骨笛,此刻只剩下最后一段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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