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拖到现在?”
姜蕴宁难掩心中的疑惑与难受。
姜家绝非普通家庭,完全有能力为爷爷争取最好的治疗和照顾,为什么会拖延到这一步?
姜爸爸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沉重:“听你奶奶说,前阵子你爷爷就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但他一直不以为意,也不肯去医院检查,谁劝他都没用。”
他停顿了片刻,眼神变得复杂:“直到他突然昏倒,送医院检查时才发现,已经是晚期了,癌症还转移了,医生说治疗的空间已经非常有限。”
尽管现今家财丰厚,姜爷爷依然秉持着那个年代形成的节俭作风。平时对外慷慨捐助、热心公益,传承着家族的善举;但对自己,尤其是小病小痛,总是能忍则忍,觉得无关紧要。
起初,姜爷爷身体略感不适,总是嘴硬着不肯去医院检查,坚信过几天就能自己好转。谁料这份隐忍,最终让病情悄然恶化,发展到晚期,甚至已发生转移。
这份坚韧与倔强,既是他的优良品格,也成了如今无尽无奈和深深遗憾的根源。
眼前的姜爸爸,胡须已经长出了青茬,眼睛布满血丝,明显是几夜未眠。
这是姜蕴宁第一次见到姜爸爸如此憔悴。
“爸爸,换我来陪爷爷,你先回去休息吧。”
姜爸爸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算了,回去也睡不着,留在这里看着你爷爷,心里才踏实。”
医院本建议请专业陪护,但老爷子坚决拒绝了,理由是“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起初,家里人并未多想,直到爷爷的病情急转直下,兄妹几人才不得不轮流守在身边。今天,刚好轮到姜爸爸值守。
了解完爷爷的状况后,姜蕴宁忍不住问道:“奶奶呢?”
她曾多次去过老宅,亲眼见过爷爷奶奶之间那种无言却深沉的温暖与依靠。她无法想象,奶奶此刻承受的打击会有多么沉重。
人生总是充满无常。年轻时长期分居两地,好不容易等到退休,终于得以携手共度晚年,谁曾料想,却迎来了这样的变故。
“奶奶没事,”姜爸爸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安慰,“这几天大家都守在老宅,陪着她。除了轮流来医院守着爷爷,其他时间几乎都呆在家里。能赶回来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尽力让她不感到孤单。”
姜蕴宁听着,心里顿时柔软了许多。这个家,比她想象中更有人情味和温度,在困境中依然紧紧相依,彼此守护着。
姜爸爸带着姜蕴宁重新推开病房门,轻轻走到床边。
姜蕴宁俯身看向床上的老人,眼眶微红,心中酸楚难言。姜爷爷的脸色苍白,眼皮微微颤动,呼吸细微而浅薄。
突然,老人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抓住了姜蕴宁伸过去的手,指尖用尽力气紧紧扣住她的,仿佛拼尽全力抓住那一丝温度,那一点现实的痕迹。
姜蕴宁感受到爷爷手心传来的微弱颤抖,心头一紧,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她轻轻握紧他的手,尽量让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仿佛要把所有的力量都注入到这一刻。
“爷爷,我回来了。”她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呢喃。
姜爸爸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姜蕴宁望着病床上的爷爷,心头一紧,声音微微颤抖,轻声唤道:“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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