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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木灵少女（第1页）

主殿里空旷得能听见回声。高大的穹顶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只剩下几缕阳光穿过狭长的窗户在光洁的黑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雅赤着脚站在大殿中央。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在这座充满未来感的宏伟建筑里显得格格不入。她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因为紧张和不知所措而微微发颤像一株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柔弱小草。

慕容燕抱着长剑站在孙二狗身侧，她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在少女身上扫过，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周教授那边已经催了三次，他需要这个‘培养基’的活性细胞，越快越好。”

她口中的“培养基”三个字，像三根无形的针，扎在阿雅的身上，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听不懂这个词，但能从那冰冷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种被当成物件的寒意。她下意识地抬头，用那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不远处坐在巨大金属王座上的那个男人。那是她的神明。

孙二狗没有立刻回答。他单手支着下巴，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目光落在阿雅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藏品。这个少女体内那股纯净而温和的生命能量，隔着这么远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像山间最清冽的泉水，对修炼了《欢天宝鉴》的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培养基……”孙二狗把这个词在嘴里咀嚼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周教授的用词还是那么……直白。”

“效率至上。”慕容燕的回答永远简单明了，“‘创世纪’计划的每一秒都很宝贵。为了对抗‘收割者’，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牺牲？”孙二狗的目光从阿雅身上移开，落在了慕容燕那张毫无瑕疵却冷若冰霜的脸上，“那你觉得，应该怎么‘牺牲’她？把她交给周教授，像小白鼠一样每天抽血、切片，直到榨干她体内最后一丝能量，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扔掉？”

慕容燕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案。”

“效率？”孙二狗忽然笑了起来，他从王座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阿雅。他身材高大，投下的阴影瞬间将少女完全笼罩。阿雅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却强忍着没有后退，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慕容燕，我问你，一把只能用一次的绝世好剑，和一座能源源不断产出神兵利器的矿山，哪个更有价值？”

孙二狗的问题让慕容燕陷入了沉默。

他不再理会慕容燕，缓缓蹲下身，与浑身僵硬的阿雅平视。他身上那股懒洋洋的气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抬起头来。”

阿雅的身体一颤，像是被这道命令注入了力量，她哆哆嗦嗦地抬起了头，迎上了那双深邃得如同星空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她看不到怜悯，也看不到欲望，只有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审视。

“你的名字，是叫阿雅？”孙二狗的声音很平静。

“是……是，神明大人……”少女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阿朵……是村里人给我取的小名。”

“阿雅。”孙二狗重复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

他伸出手，想要像之前一样抬起她的下巴，但看到少女那因为恐惧而急剧收缩的瞳孔，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转而轻轻拂去了她额前沾染的一点灰尘。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阿雅瞬间愣住了。她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冰冷的命令或是粗暴的对待，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温柔的触碰。一股暖流从额头传遍全身，让她那颗因为恐惧而快要凝固的心脏，重新恢复了跳动。

“阿雅，你害怕吗？”孙二狗问。

阿雅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眶里却有水汽在打转。她想说不怕，可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

“不用怕。”孙二狗站起身，转过头对慕容燕说，“你先下去吧。周教授那边，让他再等等。”

慕容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不知所措的少女，最终没有多问，抱着剑，转身无声地离开了大殿。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关闭，发出一声闷响，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孙二狗和阿雅两个人。

寂静在空旷的大殿里蔓延。阿雅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孙二狗没有再说话，他绕着阿雅缓缓踱步，像一头在打量自己猎物的猛兽。他需要思考，需要做出一个决定。直接将她当成一次性的炉鼎采补，获取庞大的“首夜红利”，让自己的修为在短时间内暴涨？这是最直接、最符合《欢天宝鉴》功法逻辑的选择。

可是，他眼前浮现出潘多拉那巨大的蓝色光球，和周教授那张疯狂的脸。生物与机械的结合，一个全新的物种……“创世纪”计划的宏大，远超他的想象。这个计划需要的不仅仅是绝对的力量，更需要各种无法预料的变数和可能性。

一个拥有“木灵之体”的活生生的少女，她的价值，真的仅仅在于一次性的采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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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狗停下脚步，重新在阿雅面前站定。

“阿雅，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阿雅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很特别。”孙二狗的声音充满了某种奇异的魔力，“你的身体里，蕴藏着一种神圣的力量，一种能与花草树木沟通，能催生万物的力量。这种力量，对我很重要，对这个基地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他开始向她解释，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那个名为“创世纪”的宏大计划。他没有说基因改造，没有说纳米机械，他只是告诉她，有一群勇敢的战士，即将献出自己的身体，去融合野兽的力量和钢铁的坚固，变成守护家园的半神。而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和危险。

“你的力量，就像最温和的阳光雨露，可以滋养他们，让他们在蜕变的过程中，减少痛苦，活下来。更多的人活下来，我们就有更强大的力量，去保护这片土地，保护你的村庄，保护所有像你一样的人，不再受到那些恶棍的欺负。”

阿雅听得似懂非懂，但她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战士、危险、保护、她的力量。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恐惧被一种懵懂的使命感所取代。

孙二狗看着她神情的变化，话锋一转：“但是，借用你的力量，对你来说，也伴随着风险。你可能会变得虚弱，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第一，你留在这里，成为这个计划最神圣的‘圣女’，用你的力量去帮助那些战士。你会得到所有人的尊敬，拥有你想要的一切。但你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第二，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村子，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的家人几辈子衣食无忧。你将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今天发生的一切，你都要彻底忘记。”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选择权，在你手上。”

说完，孙二狗便转过身，背对着她，不再看她一眼。

他给了她选择，但这本身就是一场最顶级的心理博弈。对于一个将他视为神明，并且刚刚被他从“货物”的命运中解救出来的淳朴少女而言，这个选择题，其实只有一个答案。

然而，他没有等到十分钟。

身后几乎没有传来任何犹豫的、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声音。

“我选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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