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风体内仙元疯狂运转,却仍觉神魂如置冰窟。他看到自己的仙剑竟在鞘中悲鸣,剑灵传递来的只有纯粹的恐惧。苏沐雨更糟,她手中星辰源核的光芒正被那股饥饿意志拉扯,仿佛下一刻就要离她而去,投入那团蠕动的黑暗。
“站稳。”
顾离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混沌领域无声扩张,灰蒙蒙的光晕并不耀眼,却在这片被“否定”浸染的空间里,硬生生划出一块“存在”的孤岛。光晕边缘,混沌气流如活物般流转,每一次旋转都在与那股侵蚀的“归墟”力场交锋,发出细密如砂纸摩擦玻璃的声响。
白小小向前踏出半步,恰好与顾离肩并肩。她银发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混沌光晕,赤瞳深处,属于外神的“否定”权柄被彻底唤醒——不是对噬界者的恐惧,而是对其“存在方式”的、源自本源的排斥。
“它很饿,饿到发疯。”白小小轻声说道
话音未落,暗红肉瘤的攻击已至。
没有预兆,那些舞动的触须骤然绷直,化作无数道暗红流光,从所有角度刺来。它们并非实体,而是“吞噬”这一概念的具现化。所过之处,空间本身发出腐朽的呻吟,留下蜿蜒的、迟迟无法愈合的黑色伤痕。
顾离没有躲。
混沌领域猛地一旋,从浑圆化作一片不断生灭的混沌星云。触须刺入星云,如泥牛入海,其上的吞噬之力与混沌的“同化”特性激烈碰撞。每一根触须崩解,顾离的脸色就白一分;但每崩解一根,混沌星云中就多出一缕暗红丝线,被他以混沌初火强行炼化、吸收。
他在解析这种力量的本质。
“左边三十七度,法则结构最薄弱。”白小小的声音在他心中直接响起。
顾离心念一动,混沌星云中自然分出一股气流,精准撞在那根触须的节点上。触须应声溃散,溃散得格外彻底。
“右下方,有伪装波动。”顾离的意识同样传回。
白小小赤瞳微眯,抬手虚点。那根看似普通的触须在距离领域尚有数丈时,突然自行扭曲、崩解,仿佛其“攻击意图”本身被否定了。
李清风和苏沐雨看得心神摇曳。这不是简单的配合,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两人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仿佛共享着同一套感知系统、同一具战斗本能。
暗红肉瘤的蠕动频率加快了。亿万低语声陡然拔高,变成尖锐的嘶鸣。它似乎被这种“反抗”激怒了,或者说……更兴奋了。
肉瘤中央最大的那个孔洞缓缓张开,露出其内深不见底的黑暗。那黑暗并非虚无,而是某种粘稠的、正在缓慢旋转的暗红漩涡。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传来,这一次针对的不是物质,而是“存在”本身。
苏沐雨惨叫一声,感觉自己的“存在感”正在被抽离,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世界上被彻底抹去。李清风七窍渗血,拼命稳固道基。
顾离的混沌领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开始模糊、虚化。这不是能量对抗,而是概念层面的碾压——对方在以整个“归墟”的位格,否定他们“存在”的资格。
“小小。”顾离的声音依然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
“嗯。”白小小应道,赤瞳中光华流转到极致。
她伸手,握住了顾离的手。
十指相扣的刹那,某种屏障被打破了。
不是力量的简单叠加,而是本质的交融。顾离的混沌领域,包容万物、衍化万象;白小小的外神权柄,否定虚妄、界定真实。两者在此刻,在绝境之下,找到了那个完美的契合点。
混沌星云骤然坍缩,化作一个极致的点,随即轰然爆发!
新的领域诞生了。
不再是灰蒙蒙的混沌,也不是银白色的神性,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万物诞生前最原始状态的“原初之色”。这领域没有固定的形态,它时而如星云流转,时而如流水覆盖,其核心处,两道彼此缠绕、互为表里的意志坚如磐石。
顾离和白小小的身影在领域中变得模糊,仿佛化作了这方天地的意志本身。
暗红肉瘤的吸力撞上原初领域,如同巨浪拍击在亘古礁石上,轰然溃散!领域表面泛起涟漪,却纹丝不动。不仅如此,那涟漪反向扩散,所过之处,被“归墟”力场侵蚀的空间竟开始缓慢地“恢复”——不是修复,而是被重新“定义”了存在的状态。
噬界者投影第一次发出了明确的情绪波动——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混杂着困惑与贪婪的剧烈震颤。
“饥…饿…”“美…味…”“吃…”
破碎的呓语如毒刺般扎来。更多的触须从肉瘤每一个孔洞中疯狂涌出,它们不再分散攻击,而是彼此缠绕,拧成三股粗大无比的暗红触须,每一条触须的尖端旋转着微型的“归墟漩涡”。
这一次,攻击中带上了吞噬法则的本源之力。
顾离和白小小的意识在领域中完美同步。
面对第一条触须,原初领域骤然变得无比“坚硬”,概念上的坚硬。巨蟒撞上来的瞬间,其“冲击”的属性被白小小的权柄部分否定,同时领域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混沌道纹,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并反向吞噬了部分法则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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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触须袭来时,领域又变得无比“柔软”且“滑腻”,触须的攻击如同陷入泥沼,力道被混沌的包容特性层层化解、分散。
第三条触须最为狡猾,它没有直接撞击,而是试图将领域的一角“吞”下来。就在这时,那部分领域骤然“消失”——并非被吞噬,而是被顾离主动将其存在状态暂时“归寂”,化为最本源的混沌之气,从触须缝隙中流走,又在不远处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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