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被一分为二。
一边是魔龙咆哮,百丈长的漆黑龙躯搅动风云,每一片龙鳞都铭刻着阴森的魔纹,那自龙口中喷吐出的,是能冻结神魂的九幽之气。
另一边是星辰坠落,通体赤红的陨铁狼牙棒燃烧着天外罡火,撕裂了长空,带着无可匹敌的重压与炽热,要将大地砸出一个窟窿。
这是两位元婴修士的含怒一击,是他们本命法宝的全力施为。
法则在轰鸣,空间在扭曲。
在这两股足以移山填海的毁灭性力量面前,山巅上那道青色的身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三长老与五长老的脸上,是冰冷的残忍。
在他们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无论那个女人有多么诡异,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将化为泡影。她那匪夷所思的身法,在那被法则之力彻底锁死的空间内,绝无施展的可能。
至于她那个将玉简贴在额头的古怪动作,在他们眼中,更像是放弃抵抗,转而祈求神佛的垂怜,可笑至极。
然而,就在魔龙的利爪与陨星的烈焰即将触碰到凌云溪的一瞬间。
那枚被她贴在眉心的古朴玉简,毫无征兆地,亮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浩瀚无匹的威压。那是一种极其内敛的,仿佛在混沌中孕育了亿万年的微光,深邃而悠远。
光芒没有向外扩散,而是化作一道温润的细流,径直没入她的眉心,涌入了她的识海。
一瞬间,凌云溪的识海翻起了滔天巨浪。
那枚与混沌神脉、本源神魂初步融合的“道种”,在玉简能量的刺激下,开始高速旋转。
无数破碎的,却蕴含着至高法则的画面,如同被唤醒的远古记忆,从她神魂最深处喷薄而出,与玉简中的信息交相辉映。
她看到,一尊无法看清面容的伟岸身影,立于星河之上。面对着一颗撞来的巨大星辰,那身影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拨。
那颗足以毁灭一方小世界的星辰,便温顺得像一颗弹珠,改变了轨迹,擦着祂的衣角飞向了无尽的深空。
她又看到,另一片战场,一条比三长老的黑龙狰狞万倍的灭世魔龙,张开能吞噬日月的巨口。而另一尊身影,只是在虚空中踏出一步,便出现在魔龙的头顶,轻轻一踩。
那一步,仿佛踩在了某种天地至理的节点上,灭世魔龙庞大的身躯轰然一滞,随后,竟从内部开始寸寸崩解,化作了最精纯的能量,消散于宇宙。
这些画面,对于任何一个此界的修士而言,都是无法理解的天方夜谭。
可对于凌云溪来说,这并非领悟,而是……记起。
是她身为神界至尊时,早已融入骨血的本能。
《虚空引灵诀》的奥义,在这一刻,不再是功法上的文字,而是化作了活生生的,流淌在她四肢百骸的法则之力。
外界,不过是刹那。
凌云溪的眼眸,再次睁开。
那双平静的眼眸中,映出的魔龙与陨星,已不再是纯粹的毁灭力量。在她的视野里,它们变成了一张由无数法则丝线编织而成的,精密而复杂的网。
这张网,看似天衣无缝,却在两股力量的交错与对冲之下,暴露出了无数个脆弱的节点。
而她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最关键的支点。
魔龙的巨口已近在咫尺,腥风吹得她的发丝狂舞。陨星的罡火已将她脚下的岩石烤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
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毁天灭地的威势,向前,轻轻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落点诡异,恰好踏在了魔龙之威与陨星之势相互挤压而形成的一片短暂的、近乎于无的“真空地带”。
那是整片战场中,唯一的支点。
“当啷……”
一声轻响,如同玉珠落盘,在这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显得微不足道,却又清晰无比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是凌云溪,抬起了手中的星痕剑。
她没有用剑去斩,去劈,去挡。
她只是用剑柄的末端,在那条咆哮而来的百丈黑龙的下颚处,轻轻地,磕了一下。
这个动作,轻巧得就像是少女在与宠物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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